路明回到家,石野正在沙发上看书。一盏落地灯投射在书面上,石野心不在焉地扫过一行行文字,内容随着眼神飘忽不定,前言后语似乎也激发不出更多兴致。路明刚一进屋,石野立时站起来关切地走向她,对于石野来说,这两个小时是路明命运里艰难一战,而且只能孤军奋战。
“回来啦!”石野有些战战兢兢,不知道路明刚刚面对了怎样的境况。
路明看着石野,倦容挂在脸上,双眼却炯炯有神,甚至格外自信与坚定。
“石野,我做到了!我亲手杀死了自己也杀死了她。”路明声音颤抖起来,似乎压抑着胸中难以排解的莫名的痛苦,又在痛苦中体验着兴奋和重生的快感。
“你说什么?坐下说。”石野把路明拉到沙发上,给她倒了杯水。
“石野,我一直还心存幻想,母亲对我身体和精神的虐待是一种误解,所以我劝说自己去原谅、去理解,母爱和伤害,它们并存在我的身体里,针锋相对,它们在啃噬我,我用尽力气才跳脱出来看到我生命里悲剧的根源。”
石野认真体会着路明所说的每一个字,点了点头。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一个母亲可以因为自己的性格和自私虚伪出卖或者虐待她的孩子,或许她永远不会懂得爱到底是什么,便永远不知道造成的伤害有多么剧烈。我选择,不原谅。从心底里,把过去唯唯诺诺的自己,和虚伪自私的母爱杀个干干净净,不再回头。”路明说到这里,格外沉静而温柔,谈论的内容越深刻,言语间流露出的坚定越令人震撼。
“路明,你太勇敢了。你刚刚跨越了一座险峻的山,征服了内心和世俗的恐惧,从过去到今天,你已经焕然一新,脱胎换骨。路明,翻过山,你的人生就更加开阔了!个中滋味我想你心里最明白,能含着笑咽下泪,才能盘活一场人生的死局。了不起!”
“我到现在还在发抖……这一关,真难。”路明笑了笑,眼泪顺着脸颊安静往下流。
石野笑着用手擦掉路明脸颊的泪,仿佛一种宣告。
“哦对了,她告诉我,因为五岁那年我失忆,便给我改了名字。原来我竟然叫路苗。”路明无可奈何地耸着肩,翻了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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