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当他们来到许耽家中赴宴时,等待他们的并非是美酒佳肴。他们也不需要美酒来刺激自己的神经,许耽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一封信,杀气腾腾,因此足够令他们感到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前番所说之事,已有眉目。”许耽观察着他们俩的神情,“今番不仅有吕布,臧霸,孙观吴敦亦兴义兵,将来解救下邳于水火之中。”
“我等又有何惧?”
“这是……”曹豹字斟句酌地看完这封信,“这是曹公……”
许耽傲慢地点一点头,“自然,否则以弟之威望,岂能请得动这许多诸侯?”
这些人几乎称不上“诸侯”,但曹豹和曹宏都不会纠结这种称谓问题,他们只是一瞬间被这个庞大的计划所吸引了。
“按你所说,这许多诸侯同至下邳,难道能留我等……”
“此不过驱虎吞狼之计,”许耽肯定地说道,“只要我等驱逐了刘备,难道曹公会坐视此处不理么?有这一份功劳,何愁不能封侯!”
这个计划里有许多值得商酌的地方,但它足够诱惑人:
一,丹杨人憎恨刘备;
二,曹操许以重赏;
三,城中流言纷纷,都说刘备撤兵后要尽逐丹杨人;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果不能趁此时机夺了下邳,以后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实际上,如果曹豹等人稍微冷静一下,仔细思考一下就会发现,除却他们自己对刘备的憎恨之外,流言也好,重赏也罢,都藏着阴谋的意味。
对曹豹来说,这是一个决定命运的夜晚。
而对于远在鄄城的戏志才郭嘉二人,这只是他们为明公谋划天下的征途中,小小的一笔罢了。
夜已深沉,时过三更。
丹杨人的营地一座在城中,一座在城外,待遇不可谓不亲厚。
张飞守城,白日里盯着丹杨兵营,夜里住在州牧府中,守着大哥的家眷,外加这一群文吏。
他晚上吃了半根猪腿,曹豹与曹宏又拎了美酒过来,殷勤劝酒,现下卧室中早早传来鼾声如雷。
曹豹与曹宏也喝得烂醉如泥,因此也被安排了偏房休息。
但此时他们已经悄无声息地起身,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在这座州牧府中,拎着武器,悄悄前行。
张飞的卧室离他们很近,州牧府后宅都是女眷,因此这位三将军也只在前院寻一间客室睡觉。两个人装醉时都有心,很快便寻到了那一间屋子。
鼾声阵阵,一声比一声高。
有了这样的声音做掩护,他们甚至连悄悄推开房门都不必担心弄出什么响声。
榻边的豆灯里还有一点残油,闪闪烁烁地照亮了这间十分简陋的偏室。
曹豹和曹宏拔出了环首刀,向前一步,再一步,再一步!
张飞靠在墙边,睁着两只眼睛,正盯着他们。
那两只眼睛看起来似乎呆滞无神,却惊出了他们一身冷汗!不知道他究竟是睡,是醒,是死,是活?
但张飞也举起了他手中的环首刀,于是这个问题很快得到了答案。
“将军,曹豹曹宏此事能成否?”
“成了自然好,”许耽掀开帘帐,满意地观看着营中一片火把通明,“纵使不成,已有高士指点,我又何惧?”
这个丹杨军中仅剩的将领大笑了一声,“各队引火之物可备足了么?”
“备足了!”
“那便依计行事,四处放火,趁乱开城!”
知道了有人要搞事,陆悬鱼尽管留在城中,但也不敢睡觉。
陪她留下来的田豫额外留了心眼,硬是从太史慈嘴里抢下了一块肉,将五十长牌兵,五十弓弩手也留了下来。别看只有一百人,田豫整天克扣她薪水攒的那些家底,其中有一小半就用在这上了。
田豫和太史慈的老妈也被送到了她府中,跟同心、董白、李二媳妇这些女眷凑在了一起。
“郎君,”同心有点犹豫,“若是此时无事,要不要修个……”
“修个什么?”
“修个地窖?”
她一愣。
“不必,”她说,“你们用不到那东西。”
“那给我们留些兵刃弓箭如何?”董白这样小心地说一句。
“你们也不必用到那个,”她说,“而且你们也不会用啊。”
董白眨了眨眼睛,撇了撇嘴。
“将军!”一个小兵跑了过来,“三将军有急事请你去一趟!”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这是我们防备不足的缘故吗?】她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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