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是说她就需要孔融这位孔子后裔帮她什么忙,她就是有点强迫症,尤其是看到田豫晒得跟非洲黑叔叔似的,孔融还在这里神清骨秀白白胖胖,她就心里不平衡,总想改造他一下。
但她认真想一想,她真正需要的肯定不是孔融。
她需要一片安定的,繁荣的领地,可以不断壮大自己的实力,将这个目标拆解一下,那就变成——
“……粮食?士兵?土地?”
孔融瞥了她一眼,“你最需要的不是人吗?”
“我是需要人,”她愣愣地说道,“但你招来那些名士,既不能种地,也不能打仗,我也不能好意思给他们变成粮食……”
她脱了戎装,换了一身布衣,蹲在剧城州牧府外的墙根下,确保太阳晒不到自己之后,有点纳闷地注视着这座城池。
……她被孔融赶出来了。
……准确说是孔融被她杠上开花地杠过之后,气得请她出去溜达一圈,等酒席快开始时再回来。
于是她就特地换了一身衣服出来转转了。
距离酒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剧城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街头巷尾的人还在议论纷纷。
她盯着一个牵了两头猪却不忙着去市廛,而是起劲地跟路边小贩打听今天这桩盛况的农人背影,感觉很熟。
“刘大!”她抻脖子嚷了一声。
那个牵了两头猪的男人立刻回头了,然后眼睛一亮,努力拉着猪就跑过来了,“将军!将军今日也见了陆将军入城的盛况么!可恨这两头畜生!牵着不走!打了倒退!倒让小人在路上耗费许久!”
“也没什么好看的,”她安慰道,“我听说陆将军被香包砸了满头的包。”
“听说那位将军容色极美,令人见之忘神,是也不是!”
“……应该不是,据说就是个相貌平平的俗人罢了。”
刘大有点不高兴。
“将军,不是小人无礼,”他说道,“陆将军立下这般功绩,身边又有许多世家子追随,相貌怎会平平无奇!恐怕以将军的年岁还不懂女子之美罢了!”
她呆滞地眨眨眼。
“……没错,其实细想一想,那位陆廉将军确实是个绝代佳人,其实我就是得不到她的青睐,所以有些怨愤罢了。”
“将军虽年少,却是个仁义君子!依小人之见,将军不如——”
“没事,没事,刘大哥不用这般上心,”她臊眉耷眼地说道,“那陆廉看不上我也不打紧,我这人心宽着呢。”
刘大当然不是跑来看凯旋的小陆将军有多美的,就算看也不必带两头猪,因此关于“陆廉将军到底有多美”这个牙疼话题告一段落之后,陆悬鱼还是问起他近况如何。
“今岁又逢旱,小人的妇人与小人商量,卖了这两头猪后,打一口深井……”
她听着刘大的谋划,关于这个夏天要怎么安排才能尽量让粮食不太减产,要怎么样减少开支,又要怎么样抚养孩子。
“等到秋天就好了!”他最后做了这样一个乐观的预测。
她搓搓脸,想起了正在四处修水渠的田豫,又想起了忙着建学宫的孔融。
“你觉得……”她忽然说道,“要是孔北海修了学宫,引了许多地方的名士来这里讨论诗书,讨论……讨论祭祀,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她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就觉得自己问得很奇怪。
刘大是个居住在城外的农人,他哪里会理会这些事?
因此答案肯定不是“好”,也不是“不好”,而是“与我无关”。
但刘大的回答十分出乎她的意料
“那自然是一件喜事!”他听过之后立刻问道,“将军这消息可准么?”
“……也,也不一定准。”她说道,“你为什么觉得这是件好事?”
“将军想想,小人不识字,也不懂学问,但小人却觉得,现在天下这么乱,到处都在打仗,日子过得真是苦极了。”
她点点头。
“若是什么地方有一群人在讨论学问,那里必定是极安定的!没有乱兵,没有流寇,将军想一想,若是这些人连命都不保,饭都吃不上,他们还讨论什么学问!”刘大说道,“若小人四处逃难,听说有这样的地方,自然愿意带了全家老小,前去依附的!”
她恍然大悟。
刘大就很兴奋,还在絮絮叨叨问她是不是真有这样的消息,学宫到底什么时候建起来,那些名士什么时候到啊?他也知道猪肉比不过羊肉,但名士也得带一大家来吧?那肯定还是会吃猪肉的吧?要不今天这两头猪且先不卖了?留它们多活几天?再四处踅摸点猪草,忍痛加点粮食喂几天,等剧城人多起来时,猪肉也会涨价吧!
陆悬鱼注视着兴高采烈回家去的刘大,心情很复杂。
不管孔融整这个学宫谁会受益,都是未来的,未知的事。
只有那两头猪,在今天,因为这个消息,实实在在地受益了。
她在外面溜达了一会儿,终于返回州牧府时,其余的客人也渐渐到了。
比如说踩着木屐,迈着极其优美的步子走进来的世家美少年陈群。
他一点也没黑,借着夕阳那一点柔和的光辉向她走过来时,肌肤白得跟玉一样,仿佛在微微发光。
“长文怎么来了?”她看了一眼田豫和太史慈,又看了他一眼,笑眯眯地打声招呼。
“听闻孔北海欲复兴学宫,主公派在下前来帮忙。”陈群这样平平淡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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