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要多回家啊!”林腾略胖,迈着粗短的腿往前几步,大声问。
林蝉没有回答,只是在上车前冲他挥手道别:“再见,小腾,要好好学习啊!”
没得到想要的回答,林腾依旧乖巧地答应:“好的!姐姐!”
那一瞬间,林蝉鼻腔内泛酸,汹涌的泪意冲击眼眶。
林蝉拎着包靠着门往车后望去,直到公交车拐出窄小的居民区单行道,她才收回视线。
车内有冷气徐徐袭来,林蝉脸上一阵凉意,伸手一抹,不知何时眼泪已经滑落脸颊了。
指腹轻轻擦掉眼泪,林蝉深吸口气平复情绪。
她比林腾大六岁,早年林东越在外打工,刘宁也会去附近镇上帮工,家里只有她照顾林腾。他们俩几乎相依为命一起长大。
但凡事总有结束的那天。
林蝉知道,这一天快来了。
半小时的车程,公交车空座不少,但她始终握着扶手站着。她知道自己现在身上有多脏多臭。
已经三天没有洗澡了,在这炎热的季节里,她身上全是汗馊味。但这是她自保的无奈之举。
林蝉原本就读的永高在老城区,是永南县年龄较长的高中,重本率不错,但教师团队年纪较大。
而她转学去的南高,就像一个优秀的年轻人,有着蓬勃向上的新理念,也有着无穷的精力。
学校坐落在新城区,建筑崭新大气,红色墙面如同晚霞一样漂亮,教学楼屋顶满是植被,俨然一座空中花园。
林蝉拎着袋子走下公交车,盯着恢弘的南高大门,愕然地微张着唇。
他的学校这么漂亮吗?
从老城区过来的学生不多,她下了车后,公交车驶往下一站。
开学日,汹涌人潮往学校而来,学生们穿着南高漂亮的西式校服,上身是白色衬衫,下身配西装裤或者中长款靛青百褶裙。
学生们路过林蝉身边,像摩西分海似的往两侧分开。
女生们疑惑地扭头看她,捂住鼻子。直爽的男生直白地嫌恶:“呜哇,臭死了这女的!”
林蝉垂下眼,黑框眼镜挡住半张脸,她提起行李包,随着人潮进入学校。
报到处的女老师声音温柔,找出林蝉的档案,在电脑上过了两眼,然后温和的视线从屏幕上滑出,落在林蝉身上。
她身上的t恤洗得薄到透光,厚刘海遮住视线垂着脸胆小谨慎的模样,女老师心里有一丝怜悯。
这孩子,成绩吊车尾,身上还背了打架的处分,能转进南高纯粹是因为学校有贫困生指标。由于南高坐落于新城区,周围都是富人区,学费也比普通高中贵,学校的贫困生指标总是招不满,只能跑去其他学校拉生源。
希望她在南高不要惹事。
“林蝉是吧?”女老师笑眯眯地说道,“你在高二(5)班。”
她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一个瘦高的年轻男老师走进报到处,男老师一脸精明,戴着一副金边眼镜。
“刘老师,就是她吗?”男老师直截了当问,上下打量林蝉。
刘老师点头:“嗯,她就是林蝉。林蝉,这位是你们班的班主任,陈老师,也教你们数学。”
林蝉声音存在嗓子里,声若蚊蝇地说:“陈老师好。”
陈老师看她手上还提着脏兮兮的行李包,哭笑不得:“你把包放我办公室吧,先去教室找个位置,回头再去宿舍。”
林蝉放好行李跟着陈老师来到2楼,高二前五个班的楼层。高二(5)班的教室在最西面,要经过1到4班的教室。
陈老师略带傲慢地介绍:“前4个班级都是尖子班,冲985去的,成绩一个赛一个的拔尖。剩下20个班是平行班,师资力量还行,但比起永高也要好上一截。你肯定会觉得吃力,学习跟不上。有问题,可以多问问老师。”
林蝉低声应了。
此时正在整理桌椅,每间教室都乱纷纷的。
经过最东面的1班教室,忽的传来一个公鸭嗓的尖啸声:“祁哥!我去帮你拿教材!”
有女生讨好似的笑:“楼祁的教材我们会拿,用得着你?”
林蝉脚步微微一顿,侧过脸,视线余光透过厚厚的刘海看见明亮的教室里,有个熟悉的高个子男生,倚靠在后门,眼底带着淡漠和无趣,嘴角微微勾着轻蔑的笑。
清隽高傲,不可一世。
她心头重重一跳,立刻收回视线垂下眼,目不斜视往前走。
她听见楼祁不轻不重的声音,淡淡地说:“我自己会去拿。”
1班的喧闹渐渐被抛在身后。
林蝉感觉浑身都在发烫,像和他同处一个楼层,就要融化似的。
只是她不想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被他看见。
她闷头往前走,突然陈老师停下脚步,回头喊她:“林蝉?”
林蝉差点走过头,转身回来。
5班的教室背面是种满竹子的天井,竹林高大拥挤,遮住了投进天井的光线,风吹过有竹叶簌簌作响。教室内采光比起1班差了许多。
此时教室里已经亮起了灯,同学们更加吵闹,嘈杂得没人听陈老师讲什么。
对着空气介绍完转校生林蝉,也不管有没有学生在意,陈老师对林蝉说:“你等会儿找学习委员去领教材,我还有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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