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这么见,喊我兰时就好,那这样,这枚簪子送给娘子。”
石榴花的簪子,她妆匣里新翻出来的,意头极好。
今天是头一次戴。
“可莫要这般见外,你带了好酒来,我也不能白喝你这酒。”
徐娘子只好收下。
二人痛痛快快对饮,三杯下肚,兰时就已经只会对着徐娘子傻笑了。
无论徐娘子说什么,她都咯咯笑个不停。
脆声的笑让徐娘子害怕,她好像办错事了。
花婶熟练地上来将兰时架起来,“徐娘子见笑了,我们娘子虽好酒但酒量不佳,这下怕是没法子招待娘子。”
程伯在一旁捧上一个食盒,“卫国公府的一点心意,徐娘子莫要嫌弃。”
徐娘子接过食盒,“这事怪我,不知姜娘子不生酒力,改日再来登门同姜娘子赔礼。”
虽然仅是一面之缘,可她真的喜欢姜娘子,既没架子又好相与。
姜娘子的身世,她也多少听过一些,孤女一般寄养宫中,却是这样的明亮大气。
也怪不得会让太子殿下倾心。
徐娘子捧着食盒,告辞离开。
这酒劲儿大,让兰时直接越过舞剑和歌,直接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第二日平翎姑姑来请。
“仁明殿小宴?”碧光酒后劲儿柔和,兰时一觉起来,并无宿醉的不适,只觉神清气爽。
梳洗过后,脑子也清醒地很。
听平翎姑姑一提,便猜到这宴席用处,“该不是给太子殿下接风,然后再游说太子殿下顺顺当当的选妃吧?”
诏喻是陛下瞒着太子下的,如今太子殿下回宫了,还是得等太子殿下点头才好操持。
“那、那我就不去了。”天家宴席,尤其是此种鸿门宴,她可不想去。
平翎笑眯眯地诓她,“娘子,这不是娘娘怕陛下与太子一言不合吵起来,娘娘夹在中间难做,特意命婢子来请娘子的。”
平翎姑姑总是温温柔柔的,趁人不备,扎人一刀,“娘子,您想想,您昨日才摆了娘娘一道,今日娘娘就遣婢子来请您了,您忍心拂娘娘面子吗?”
那自是不忍心。
兰时纠结一瞬便放开,“那我收拾收拾,随姑姑进宫。”
平翎笑容不改,静候一旁。
说是小宴,也不过比平时多带了一位四殿下。
皇帝陛下是多半个人也不肯合桌的,皇后娘娘为迁就他,只得分桌分餐。
兰时被排在太子殿下旁边,不尴不尬地。
她还未同太子殿下提前往北境的事,也顾及着徐娘子已经入京。
太子殿下几次望过来,她都眼神躲闪,装作不知,正襟危坐,不与太子殿下对视。
上首的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对视一眼,二人默契十足。
皇帝陛下依旧俊美的脸,死死绷住,声音浑厚,“太子妃甄选的章程朕已经命礼部颁下去了,此次正选你有何要求,也尽可提。”
这事都快传遍大凉了,真是难为他父皇,还想着同他讲一声。
太子殿下不禁望向陛下,此前说全凭他心意,如今心虚倒不觉晚了。
怎么不过才去了趟徐州,回来这甄选章程都发下去了?
皇帝陛下端杯豪饮,避开与太子视线接触。
皇后娘娘紧跟其后,温婉和煦,慈母心肠,面上伤怀,柔声道:“年岁大了,最喜欢看小辈们其乐融融地坐在一处,眼见着太子与小四也大了到了要娶妻的年纪,咱们兰时也同陛下请了旨前往北境。陛下,过不了多久,这仁明殿可就要清净下来了。”
什么?!
太子殿下豁然转身,死死盯住兰时。
四殿下也一口酒喷出来,他就知道,在皇后娘娘笑眯眯的时候不能答应她任何要求!
这一刻,他恨不得自己既瞎又聋,对面太子殿下眼里的火都要烧出来了。
四殿下把头往下低了低,生怕被太子殿下一回头时注意到他。
他眼瞧着姜兰时这位勇士,拿开自己的团扇,还对太子殿下笑了笑。
若无其事且无惧无畏。
此次仁明殿小宴,最炸的那声惊雷,便是太子殿下得知了兰时不声不响地请了个大恩典。
太子殿下艰难地维持体面到宴席结束。
怒气冲冲地回了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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