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晏德达格外高兴,疼女儿,更疼宝贝外孙,给外孙改名晏斯。
女儿曾经嫁给谁、以后再不再嫁都无所谓,一家人团团圆圆最重要。
可人算不如天算,遇到先帝薨逝、新帝登基等系列变故,晏德达就这么滞留下来。
晏斯到了开蒙年龄,长安城最有学识的先生都在回思学堂,学堂规矩,只收六品官以下的寒门子弟。
晏沐沐为了儿子的学业,只好去找蔡南良……
蔡南良做梦都想抱上晏家大腿,一口答应下来,让儿子进了回思学堂当插班生。
这段时间,晏德达也同意晏斯化名“蔡斯”在回思学堂学习,有两个好处,一来晏德达是一方枭雄,立场中立,眼下时局动荡,暂时还不想加入任何阵营,须低调行事。二来孩子也能普通的身份在学堂无拘无束、交到同龄好友。
“所以学堂里没人知道晏斯的真正身份。”欧阳意问。
“对,我交代过斯儿,咱只是暂居长安,过段时间就回西北,可不能掺和狗屁倒灶的事。长安这些当官的个个精着呢,不小心就掉他们坑里了,有些人看着斯文,心里全是鬼主意。娘以前不懂事,吃了大亏。”晏沐沐指了指蔡南良,“有句俗话说得好,负心多是读书人。”
人前表现得飒爽、不在意,可到底是错付了七八年的青春,晏沐沐不知在多少个夜里借酒消愁,失声痛哭。
好不容易扛过来,又丢了儿子……
蔡南良面色为难地向前挪了两步,擦干脸上血迹,安慰说:“咱们的斯儿一定会找到的。”
面对前夫的温柔,眼眶红红的晏沐沐点点头。
“蔡书令可真乐观。”顾枫半笑不笑,“要找到晏斯,首先得需要你好好配合,别说假话。”
“说什么假话?我在回思学堂外等到天黑都没看见儿子出了,你根本不知道我们从昨晚到现在是多么焦急!”蔡南良显得情绪十分激动,“我是孩子亲爹,斯儿是我独子,这世上哪有亲爹会害孩子的?你们知道我为了让孩子进回思学堂花了多大力气!”
“还有你们!”蔡南良发泄一通后,又疯狗似地数落欧阳意,“你们疏议司不是很厉害吗!我听说回思学堂已经有四个学子走丢,你们都不查查吗!”
“你们要是早点抓着人,也不至于我家斯儿遭殃,孩子那么小,就被人牙子骗走,再倒卖出去,都不知这辈子还能不能相见……杀千刀的人牙子啊……可怜我的儿……”
“我怀抱希望难道不对吗,我盼着能找着我的斯儿有什么不对……呜呜……”
人到中年文质彬彬的男人,眼泪滚落下来。
说着又自刮嘴巴子,把脸打得啪啪响,“都怪我,我没守好我儿,我要早点去学堂外等他,他就不会被拐走了啊!”
蔡南良的表现情真意切,语带指责刑部无能,周兴微微皱眉。
但这种情况下,周兴不好反驳什么。
晏沐沐也跟着垂泪,甚至还递出帕子给前夫。
此刻两人仿佛和好般,为了儿子重新又在一起。
晏家父子亦有些感触,觉着蔡南良非良配,但到底是好父亲。
罢了,揍也揍了,孩子丢了,当爹的比谁都难过,确实不能怪他。
这时堂中弥漫一股奇怪的气氛,好像蔡南良和晏家是一家人,而周兴和疏议司众人成了“连孩子失踪案都没法解决”的废物。
欧阳意:“行了别演了。”
顾枫引用了晏沐沐曾经说过的方言,“烦球得很!”
晏沐沐:……?
欧阳意这时也顾不得她的心情,直接开口问蔡南良:“你说孩子是人牙子拐走,为什么不可能是他贪玩跑丢?”
蔡南良:“沐沐教得好,斯儿是听话的孩子,断不会胡来!”
晏沐沐赞同前夫的话,道:“斯儿长这么大从没自己跑出去玩,他不敢的。”
欧阳意摇头,“蔡南良,你满嘴谎言。”
此言一出,连晏德达亦是一惊。
*
奉宸卫卫所有一间密室。
几丈的空间,只摆了一张书桌,一角书柜,以及一面巨大的木板。
木板面和边角打磨光滑,贴着羊皮地图、大张的人物关系、一本本翻阅得纸角都卷曲的档案,以及挂了一支方便取用的炭笔。
上面明确写了皇宫行刺案、韦氏谋逆案、弘文馆学士猝死案,包含了黑蝠团行动、武功的特点,弘文馆猝死的三名大学士以及邢侍郎的人际关系,韦家家奴、兵器黑市对黑蝠团的描述。
室内无人交谈,只有刷刷刷翻动纸页的声音。
梁柏盯着档案板出了会儿神,抽出桌边那把精钢宝刀。
锋利无匹、寒光掠影——黑蝠团的秘密武器,在前年的皇宫行刺案中缴获不少。
本朝铁矿有限,且并无精钢锻造技术,这些杀人利器来自波斯。
“好刀。”
身旁响起狄仁杰的声音。
梁予信笑,“将军将宝刀都赏了我们,狄公若喜欢,我给您带一把?”
狄仁杰摆摆手,“多谢小将军,还是罢了。”
梁柏道:“怀仁,你先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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