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怀仁还未把曹宗渭送出二门,两人便都注意到身后有人跟踪。
看着那眼熟的衣裳颜色,分明就是贺云昭身边的丫鬟穿的,曹宗渭佯装不知,依旧面色如常地询问程怀仁的日常生活,关心他在武定侯府族学里的学习状况。实际上,他心里已给贺云昭下了浪荡的定义。
程怀仁以曹宗渭回京不久为由,欲在后日请他到家中吃个正经饭,曹宗渭婉拒道:“三日后家母忌辰,我要去镇国寺一趟,改日你在族学里下了学直接去找我。”
直到把人送出大门,回了二门,程怀仁才气冲冲地往沈兰芝的迎春居去。
迎春居里,沈玉怜果然跑过来和沈兰芝两个在屋里坐着,另有一个丫鬟站在她们跟前禀报方才跟踪曹宗渭的时候听到的只言片语。
程怀仁铁青着脸进来,把屋里的人都唬了一跳,沈兰芝吓得站起身,捂着胸口轻哼一声道:“儿啊,你这是做什么?”
程怀仁这副模样,就像来兴师问罪的。
程怀仁冷冷地对方才跟踪他的丫鬟道:“滚!”
那丫鬟麻溜地跑了出去,沈兰芝不悦道:“你赶人做什么?我话都还没问完。”
“姨娘,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再打听武定侯的事,不要在他身上动手脚。”曹宗渭可不是内宅愚妇,沈兰芝的那起子心思,他看得清清楚楚。
沈兰芝气得发抖,指着程怀仁道:“你瞧瞧你!自从与武定侯交好了,眼里可曾还有我这个做娘的?以前在我屋里还叫我一声‘娘’来讨我开心,不知道那姓曹的跟你说了什么,外面屋里的就只肯叫我姨娘了!仁哥儿,再怎么说你也是我肚子里落下来的,别人看不起我的出身,你也看不起么?你要是嫌弃娘,我不如去死了算了!”
说话间,沈兰芝就要去撞桌子,沈玉怜一把将人抱住,急急地对程怀仁道:“表哥,姑姑不过是怜子,你又何苦伤她的心,难道她的心你还不明白吗?”
程怀仁面色稍霁,劝道:“娘!您消停些!”
沈兰芝这才坐下来,掩着面哭,沈玉怜在一旁给她顺气。
程怀仁捏了捏眉头,武定侯说的果然没错,他姨娘到底是出身低微,见识浅薄了些,跟这种妇人走近了,“小娘养的”这种名头永远会跟着他,可是这是他亲娘,他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曹宗渭也提醒过程怀仁,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嫡母是嫡母,姨娘是姨娘,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就算是他生母,也要按着祖宗的规制来办事。
所以,程怀仁才从此改了口,人前人后只肯喊沈兰芝一声“姨娘”。
自此以后,沈兰芝就以为是曹宗渭把她儿子带坏了,一旦武定侯入了忠信伯府和,她就叫丫鬟跟着去偷听,两人背地里又在说些什么。
沈兰芝稍稍淡定下来几分,又忍不住道:“亏你还说他是什么不拘小节的武将,要是这等豪爽之人,会不许你叫我娘,非得让你叫我姨娘?只怕是那等存了心想离间我们母子的小人!”
程怀仁辩驳道:“豪爽归豪爽,规矩是规矩,这是两码事。”
曹宗渭确实是直爽豪迈之人,但并非不知礼数,好歹也是侯门勋贵,家中规矩礼仪不比文臣家中的少。嫡庶分明,长幼有序,尊上重孝,莫说武将家中,就是普通平民百姓家里也要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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