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宗渭虽然御敌凶猛,平日里看起来也是严肃不够平易近人的,但是曹家常来往的人家心里都清楚,他实际上很重情义,轻易不会动怒。
这一次曹宗渭都亲自出口赶人滚了,这就是真的生气了。
曹宗渭好的时候魏家人见过,魏宝沅还在的时候,魏家拿的好处实在不少。他生气的时候魏家人也见过,不过那是对别人家,一下子临到自己头上,他们倒有些拿不准了。
魏夫人死死地盯着曹宗渭,猛地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红了眼圈道:“侯爷,当初我把女儿嫁给你,宝沅还给生了两个儿子,现在有新人进门了,你就这般待我们?!你叫宝沅在天上怎么安心啊!”
此话诛心!曹正麾和曹正允也跟着难过,他们俩是最不愿外祖家和本家闹成这样的。
曹宗渭微微叹了口气,想让两个孩子先出去,他在说话,曹正麾却往前一步,抬起头盯着魏夫人。曹正麾正义凛然道:“外祖母,我母亲在天有灵,看到您这般为难我和弟弟,怕是也不能安心!父亲待您如何,难道您心里不清楚?若不是小姨心思不纯,还害得我姑姑差点没了性命,魏家该是孙儿最近的
人,可是现在呢?您不但不为我和弟弟着想,反倒在我们兄弟面前这般逼迫我父亲。”顿了顿,曹正麾又道:“我和弟弟是曹家的子孙,纯儿妹妹也是曹家的千金宝贝,凭什么我和弟弟受父母亲这些年的宠爱过的随心所欲,纯儿妹妹出生没两天,你们便要把她一生都拿捏住了?!外祖母难道
觉着厚此薄彼就是曹家的家风么?!”
魏夫人面上火辣辣的疼,攥着帕子的手在发抖,都不知道该如何回话。比起外孙她当然更疼孙子,可是她也不是不疼外孙的,曹正麾的话着实扎了她心窝子。
抹了抹眼泪,魏夫人道:“麾哥儿,你越发大了,你母亲若能亲眼看着,自该高兴,可惜她是看不到了,白白便宜了别人!”
扑通一声,曹正麾跪下了,狠狠地磕了三个头,响声把屋子里的人都吓到了,春芽绿意不等主子吩咐就过来拉他。连魏夫人都吓坏了,她知道孙儿这是在怨恨她!
曹正允不明所以,但是哥哥磕头,他也要跟着磕头才行,一个膝盖才跪下,便被丫鬟哭着拉了起来,道:“使不得使不得!”俩少爷真是糊涂了,下这么大劲儿,磕坏了可怎么好!
曹正允站了起来,屋子里有丫鬟出去拿药。曹正麾磕了头道:“外祖母!倘或您还有一丝丝心疼我母亲,便不该拿她出来做挡箭牌。母亲受够苦了,她好容易解脱了,还冥冥之中让我现在的母亲替她来爱护我们,您难道还想让她不得安宁么?!难道
您忘了,以前您和母亲讲话的时候,孙儿都是被母亲抱在怀里玩耍的!”
魏夫人身躯都僵了,那时候这孩子才多大啊!三四岁而已,难道都记得事了?!
不可能!魏夫人也许不愿相信,但曹正麾心里却是比谁都清楚,当年他母亲还在世的时候,魏家已经开始没落了,两个舅舅频频惹事,外祖母一次次地求上门来,便是再多的母女情也都淡了,魏宝沅一次次地替魏
家人兜底,自己的嫁妆都只剩下一小半了。
但凡魏宝沅咬紧一点口风,魏夫人便拿母亲的身份去逼她,让她日日受着锥心之痛。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非常之久。
对魏宝沅来说,死了才真是解脱。
曹正麾虽然那时候不懂事,但是他记事,尤其长大之后,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回忆起来,他都更加清楚生母当年的处境,以及魏家人对他们兄弟俩的感情,是多么的不纯粹。浓浓地愧疚涌上心来,魏夫人又擦了擦眼泪,蹲下身去把曹正麾扶了起来,哽咽道:“乖乖你起来,你别怨外祖母,我保证……再不打你妹妹的主意。你说的对,曹家不能厚此薄彼,你妹妹的婚事,自有你
祖母决断。”
曹宗渭有些不解地看着曹正麾,不知道儿子说了什么让魏夫人这般动容了。
魏夫人替魏家操心太多了,思及已经逝去的贴心小棉袄,一时间竟然有种释然的感觉,调整了下心情,便带着儿孙们走了。
魏家人善罢甘休了,曹宗渭也就没理由当着孩子们的面咄咄逼人了,便命人去送了送魏家人,自己没有跟去,这也是冷落了魏家。外头长眼睛的丫鬟婆子,下回再见魏家来,不会再有什么好脸色了。
甄玉梅心软,看了曹正麾脑门上都快淤青了,红着眼圈把孩子拉过来亲自给她上药,嗔怪道:“实心傻子!你们哥俩这是随了谁呀!真是的!”
曹宗渭走过去拍了拍曹正麾的肩膀,问道:“你外祖母……”他完全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曹正麾低着头道:“爹,孩儿不疼了。”
曹宗渭沉默一瞬,半晌才嗯了一声,不再多问了。
曹正麾不光想保护贺云昭和纯儿,也想保护他的生母。
甄玉梅和谢氏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了默契,曹正麾这孩子,将来必是大将之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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