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来的时候,看见纯白色的天花板有些失神,眨眨眼睛,发现自己好像还活着。
起身环顾四周,是他熟悉的实验室隔离观察室,但是陈设好像和他原先待的地方不太一样,原以为被吊起来枪击、看见海格斯、最后因为挣扎弄断手臂、失血过多而死是他的一场梦,但是伸手握了握掌心,听见不太顺畅地喀喀声,发现整条手臂都是义体之后,才知道那不是梦,他活下来了。
连接在他身上的仪器观察到他的甦醒,很快就有一个人走进来,「醒来了。」
他看着那个人,不,那个仿生人,本能地感觉惧怕,往后缩了缩,过去只要仿生人出现,通常都是要带他去做实验,那些只有痛楚和惧怕的实验。
察觉了他的害怕,那个仿生人坐在床沿,放低姿态,温声道:「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他有些困惑,眼前的仿生人和以前他碰过的都不太一样,以前那些实验室的仿生人从来不会说安抚的话。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其他人呢?海格斯呢?无春呢?」他问。
那个仿生人笑了笑,由于现在的技术还没有办法很好的将脸上的肌肉完美复製,他嘴角勾起弧度不是很自然,看上去有点怪,但语气还是很温和,「你断了一条手臂、失血过多,国家研究院把你回收回来时,发现你还有一口气,所以我救了你……其他『无春』都死了,海格斯和无春都很好,他们现在一起生活着。」
闻言,他垂下眼眸,难怪他没有办法感知到他的同类──那些和他一样都是用无春的基因复製的『无春』。
在刚开始有意识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就是无春,但是和其他复製体被带去做实验的时候,他才发现有好多个『他』,他不是唯一的,从第一个『无春』那里得知,他们都是无春的复製体,并不是无春本人。
无春是南方实验室变异病毒实验的实验体,为了避免唯一的实验体撑不过实验而死去、让实验中断,所以南方实验室利用违法的复製人技术,造出了『无春』们,如此一来研究人员才能尽情尝试各种不同的实验。
『无春』们都被置换了有着无春记忆的电子脑,无春的情感和人生被复製给他们。
那怎么可能呢?
他有母亲在他床边念故事书的记忆,有和父亲、祖父一起生活的记忆,有和海格斯恋爱的记忆,知道和海格斯重逢的喜悦与酸涩,听见海格斯感染病毒被迫置换电子脑时胸口溢出的痛苦回想起来是那样鲜明。
可这些都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都是他从无春那里「偷」来的,他没有自己的基因、自己的过去、自己的情感。
他曾经被投餵剧毒,像隻青蛙一样四肢摊开被缚在实验台上,痛苦地扯着手脚挣扎哀号,在最痛苦的时候,他恨过无春,为什么他要是无春的复製人?为什么无春不自己来承受这些实验?如果没有无春这个人存在,他就不会承受这样的痛苦。
但是,在那些痛苦当中,复製了无春记忆的电子脑,总会让他回忆起海格斯温暖的笑容,让他想起这个人给无春的爱,让他想起这个人无论如何痛苦都要好起来见无春,明明那是无春的记忆,他却感觉是自己被爱着。
而他知道,自己作为无春的复製体,让无春能够毫发无伤的活着,海格斯就不会因为无春受苦而难过,这样自己的存在就很值得了。
「你在想念海格斯吗?」那个仿生人问,打断他的思绪。
他抬头迷惘地看着眼前的仿生人,「你不是仿生人,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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