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究竟是怎么看待她的,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也不必知道。”
褚妄凤眸轻睐,笑道,“她只需要在乎朕。如果父皇是那道困住她的铁链,朕便将之斩断,助她解脱。”
究竟是助她解脱,还是上一道新的铁锁,带她坠入地狱。
褚蕴看着九弟,一瞬间不寒而栗。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平静道,“让孤与她说几句话……”
“让开。”
褚妄眼瞳漠然,只将怀中人抱得更紧,不容任何人觊觎的独占欲。
旋即大步从他身畔走过。
泉安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连忙拦住还欲追上的褚蕴,“太子殿下,您就听奴才一句劝,陛下今夜肯退让,已是前所未有之罕事,您就别再……”
看着那边血泊里的纤纤人影,他面露不忍道,“还是……好好安葬元后娘娘吧。”
随着新帝的离开,金鳞卫在一刻钟内全部撤离,危机解除。
褚蕴无暇顾及自己的伤势,匆匆朝着裘雪霁走去,蹲下低声道:
“和尚,母后伤势如何?”
裘雪霁刚为女子止血,眸光悲悯:
“阿弥陀佛,娘娘方才因失血过多,暂时出现了假死状态。”
“贫僧已喂娘娘服下护心丹,勉强护住一丝心脉。若能在半个时辰后醒来,便无大碍。若是不能……”
裘雪霁的意思,已经分明。元后能不能保住一条性命,全看天意。
幕僚跪在地上,忧虑道,“殿下,您的伤势……”
褚蕴一抬手,制止了他的所有话。
他盯着裘雪霁怀里的女子,什么心思都没了。
眼下,他只想母亲能够安然无恙。
另一边。
褚妄抱着女人,弯身就要钻进马车,一人匆匆走到身畔,跪下道:
“陛下,此物……”
佛珠。
对方淡淡一瞥,江开立刻知道是让他收起来的意思。
于是恭敬地将菩提子裹进一块干净的手帕里,小心谨慎地包好。
***
卿柔枝没想到,自己会在马车上醒来。
“醒了?”
视线如千花万叶飞旋,逐渐清明,入目是那人白净利落,线条分明的下颌。
她一僵,发现自己正躺在他的大腿上。
见她醒来,他把手里的书卷放在一旁,修如梅骨的手慢慢撩开她汗湿的发,捻起一绺在指腹缓缓摩挲着。
她要起身,却被大掌按住了肩膀,“再多睡会。”
他脸上难得的温情,按着她重新倒回他的腿上,不容抗拒。
眉眼恢复了与往常无异的淡漠疏离。
卿柔枝观察着他,看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不由得蹙眉,轻声道,“陛下。那只是一场交易。”
他不知为何有些恼怒。
只强压下去,淡淡道,“朕知道。”
卿柔枝又看了他几眼,还是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马车颠得她头晕想吐,不禁缓了缓神,轻声问道:
“这是要去何处。”
“回宫。”褚妄瞥她,蓦地含笑,“除了朕的身边,你还想去哪里?”
全天下都知道,她是他的。她已被他打上属于他的烙印,一辈子都洗脱不去。
“回净莲寺。”
卿柔枝看着他道,“请陛下允许柔枝,余生常伴青灯古佛,为先帝守贞。”
“守贞?”他脸色一沉。
齿间咬着这两个字,男人的脸部肌肉隐隐抽搐了一下。他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笑,眼底却有些扭曲:
“你我之间做尽了亲密之事。你守的哪门子贞?”
“陛下。”卿柔枝打断他的质问,声音嘶哑,还有些虚弱无力,“我们本就不该一错再错。第一次,就当我还当初那位九殿下的恩情。第二次,你我心知肚明,不过是一场交易。”
而这个交易正是由他提出,容不得抵赖。褚妄死死抿紧了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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