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欲的争斗,使我失去了最爱的亲人,我害怕,却也避不开它,因为这是命运,是我要站在你身边,所必须承担的命运。”
“但是,我爱你。所以我愿意把我的软肋全都曝露,交出我的命脉,甚至连整个卿家,我也愿意献给你。我对你毫无保留,从来都是,真心换真心。
直到此刻,他才知晓,她是如此孤注一掷地爱着他。
话音落,一片静寂无声。
褚妄喉头哽咽,说不出一句话来。
纵使世人畏惧帝王的光辉,或是骇怕于他的残忍。她却依然爱他。
在这样的她面前,他看清了他自己——拼命想要抓住手里的权力,用尽一切办法稳固帝位。
何等可怜,何等悲哀。
不过是害怕不够强大,不够完美,会被丢弃罢了。他怕她是因为权势,才留在他的身边,所以为了永远留住她,他追求更加煊赫的地位、更加强大的权力。
他要消除一切隐患,
从一开始,在他的心里就一直有一个隐秘的念头——站在顶峰那一刻,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但欲望是无穷无尽的。随着岁月的流逝,终究会化作镜花水月,彻底消散,唯有爱是永恒。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他渴求的,早就得到了。
卿柔枝忽然道:“陛下看过孩子了吗?”
“他们……都好吗?”
“都好。”褚妄眼圈赤红,握住她的手,“先别说话了。朕陪着你,睡一会吧。”
卿柔枝确实疲累到了极点,听了这话,点点头,合上了双眼。
褚妄用帕子浸过温水,细细擦过她的脸颊、她的额头。再之后是颈窝,擦拭到那清晰深刻的锁骨,他指尖微颤。
满满的心疼。
做完这一切,他转去屏风后沐浴更衣。然后褪去鞋袜,躺在她的身畔,手臂圈住她,脸颊贴靠过去,与她紧紧地依偎着。
就像是两株孤独的藤蔓,缠绕在一起。
半夜,褚妄被雷声惊醒。
正是雷雨季节,雨势又大又急。一道又一道惊雷炸响,感到身边人微颤。她不知又做了什么梦,手脚蜷缩起来,眉心堆起小尖。
褚妄看着看着也皱起长眉,仿佛被她的忧愁和紧张传染了似的。掌心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打起来。
“别怕……我在……”
他仔细回想,她少有害怕的东西。大抵鬼怪算是一个。可是,他这样比恶鬼还要可怕的人,她也未曾有过惧怕。
想着想着,又不觉苦笑。
将她更加拥紧了些。
他自言自语:“除了你,世上还有谁爱我?”
还有谁会爱他呢。
生下他的母亲,还未给过他母爱,就离开了人世。他的父亲有那样多的孩儿,吝啬地将全部的爱都给了太子。对他,如同对待一把锋利些的刀。
可用则用,无用则弃。
当他发现在得知她情况不妙,一瞬间,也油然萌生出死志的时候。
他就知道。
这一生,不会有另一个人了。
即便容貌相似,也不会有相同的一个灵魂。
是卿柔枝。
是他的此生挚爱。
***
宗弃安班师还朝的那一天,永安公主刚刚学会走路。小公主生得粉雕玉琢,跟在小姨母,卿绵绵的屁/股后面,追着花丛里的一只蝴蝶,玩得不亦乐乎。
摇摇晃晃追着蝴蝶,却撞到了一个男子的腿。
小家伙被弹开,捂着额头,也不哭,只嘟起了粉嫩嫩的小嘴。
面前的青年,生着一双上挑的猫儿眼,苍白的手虚虚抚过她的头顶。
他垂着眼睫,薄唇微启,咳珠唾玉般的嗓音,“永安公主?”
“大哥哥。”卿绵绵小声喊道,她对这个大哥哥有印象,那夜月色澄净,他一袭白衣出现在卿府,就像是说书人口中的猫妖。
后来下人告诉她,这个大哥哥特别危险,轻易不要靠近。
他们都说,这个大哥哥想要杀了她。
可是、怎么会呢?
卿绵绵觉得他生得好看,说话的声音也很温柔,她还给他擦眼泪呢,现在看上去也完全不像是坏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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