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找遍了整个桃林镇,也没有发现江远岫的踪迹,他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从未来过此地,也从未做过许盎春的夫郎。
许青无功而返,不知道怎么向女儿交待。春她爹在家里骂做一团,坐着骂还不够,他站起来前院后院转着骂,似乎要将他的愤怒存在院子里的每个角落,提醒他千万不要忘记今日所受的欺辱。
与之相反的是许盎春,她显得十分平静,抱着一只小羊羔,坐在凳子上,前前后后轻轻地摇晃,她对小羊说:“绵绵,你也会走吗?”
绵绵咩了一声。
“你不会走的,因为你是我的小羊。”
但秀秀不是她的小孔雀,他是人,有两条修长的腿,可以天南海北四处地跑,她没有理由管束秀秀。
许青回到家,便见到许盎春落寞的样子,心里发酸,她摸着女儿的头,说:“娘没有找到阿岫,他应该不会回来了。”
“娘,我知道,没有人愿意给傻子当夫郎的,秀秀也不愿意,所以他走了。”
许青抱住女儿,“你不傻,他们都是胡说的,等过几天,娘再给你娶一房。”
“我不要了。”许盎春道。
在她看来,自打她娶了夫郎,爹便总是骂人,饭也因此十分难吃,可见爹不喜欢她娶夫郎,那她还是不娶为好。
而许青却觉得女儿脆弱的心被江远岫彻底地伤害了,她在心里将那缺德的挨刀的,五十里地没有人家那个狼掏的江远岫骂得狗血淋头。
同时隐隐盘算,她还是眼光有些高,就应该找老实本分人家的男儿,能守着许盎春过日子。
春她爹发泄过了怒火,看女儿沉默寡言可怜巴巴,似乎就在这一天的功夫,瘦得皮包骨头了。
便风风火火地冲去厨房,狠做了几道硬菜。许盎春在大吃二喝当中,越是笃定,爹一定是不喜欢她娶夫郎,不然怎么秀秀一走,饭菜又恢复往日水准了呢?
饭后她躺在自己宽大的床上,抱着被子滚了几圈,她想,娶夫郎并没有什么好处,连床都被他分走一半。
但秀秀会和她一起出门玩,秋天快到了,她原本打算和秀秀去河里摸藕的。爹做的莲藕排骨汤十分之美味,说不准秀秀会喜欢。
可他走了,吃不到爹做的莲藕排骨汤,也不会变成一只胖胖的小孔雀了。
伤感片刻,许盎春忽然想起,秀秀肚子里怀了两个小宝宝,是她的孩子。对于孩子,许盎春没有概念,但她见过小猪崽,粉粉嫩嫩的一只手就能握住。
她不禁想着以后的秀秀,一手握着一个孩子,连饭都吃不上,大约会饿死。
因为江远岫和她未出世的孩子并没有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许盎春的心肠便十分硬,对于他们父女三人将一齐饿死这件事,接受良好,并且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
…………
江远岫回京的路途,并不太平。一位貌美的小寡夫,无论单拎出哪一条,都够人想入非非的了。
尤其商队里都是些久不归家的青壮年女子,看江远岫的眼神似乎都冒着火星子,不过看在赵老大的面子上,做得都不过分,只是言语上调戏几句。
自落难之后,江远岫还没有受过此种委屈,他憋了一肚子气,有口难言,怕真的和她们撕破脸,自己没有好果子吃,便只好忍着。
京城离桃林镇一千多里,商队驮着活物行走缓慢,大约半月才能到。
他本想这半月就忍气吞声地过下去,待到了京城再让刘芷找些打手,将她们好好教训一通。
不过赵老大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那夜晓风残月,星子像滚落地面的一匣明珠,颗颗明亮,粒粒闪烁。
商队的众人相互依偎睡得正好,江远岫枕着自己的包裹,蜷缩在一片稻草之中。
忽然他的嘴被死死堵住,江远岫忙睁开眼看,发现身前的人是赵老大。
她竖着食指示意他小声一些,随后低低地说:“小江,你愿不愿意跟了我?”
江远岫愣住,便听见赵老大接着说:“你妻主死了,虽说可以投奔你姐姐,但总不能长住,你还年轻,不如再找一个。”
“别看你赵姐我大大咧咧,但是会疼人。”说罢她松开江远岫嘴上的手,似乎有些局促,而目光却满是迫切,“你觉得咋样?”
江远岫自然是十二个不愿意,但不好直接拒绝,便道:“可是姐夫怎么办?”
“他?我和他早过够了,他比秤砣还硬,比老鸹还黑,哪比得上你呀。”白白净净,一双手伸出来和玉似的,这么想着赵老大便握上了江远岫的手,稍稍一捏果然细皮嫩肉,便微微一笑:“你跟了姐姐吧。”
“可我有人家,我不能对不起妻主。”江远岫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没想到赵老大的力气非常大,他将手挣红了,都没抽出来,又担忧动静过大,吵醒其他人,让他们看了笑话。
“你那妻主早化成灰投胎去了,还为她守着,你傻不傻?”
“我”江远岫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挣扎,“我不能。”
赵老大还算有耐心,不再逼问,便说:“罢了罢了,我给你几天考虑。”随后便回到自己的地盘,和衣睡了。
而江远岫却一夜难眠,他又惊又怕,不知该如何回绝赵老大。
之后几天,他远远缀在队伍末尾,尽量躲着赵老大,但晚上里睡觉却总躲不掉她。一夜赵老大又摸了过来,攥住他的手问:“小江你想得怎么样了?”
“我没想好。”江远岫垂下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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