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告诉我,江远岫在哪?”
看着江灵陡然冷下来的脸色,许盎春想起江远岫此番是逃婚而来,前几天一直有些凶神恶煞的人上门来找他,眼前的这个姐姐也是要捉岫岫回去的吗?
她之前听江远岫哭诉过一番,口中尽是对被捉回家之后的恐惧,他说自己有个做将军的姐姐,一脚就能将金贵的红木家具踹断,那换成踹他,断几根肋骨岂不是一抬腿的事。
许盎春看向江灵的腿,确实是一双修长有力的好腿,可她不是个猎户吗?许盎春稍加思索,猎户杀动物,将军杀人,这么说也没错,所以她应当就是江远岫的姐姐。
为了保护江远岫的肋骨,许盎春低下头,嘟囔了一句,“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他。”
“你已经够傻了,就不用跟我装傻。”江灵挑起了许盎春的下巴,直视她道,“他如果不在这儿,我也就不会大老远地赶过来了。”
“你要是不说,我就去你家,让你母父和我说。”
江灵口中的威胁之意,许盎春也听了出来,若是她不说,那江灵就要去找母父的麻烦,到时她一个不顺心,踢断了娘的肋骨,娘岂不是要哎呀哎呀地在床上躺半年,爹总说娘没骨头,擦破点皮也要嚷嚷,让爹给她吹一吹。
和养育她这么多年的娘相比,江远岫的肋骨便显得十分地微不足道。不过半刻,许盎春便决定要出卖他,不过她还要了些虚无缥缈的保证,“他说你会打他的,你答应我不打他,我就告诉你他在哪。”
“我什么时候打过他?全家人包括我娘都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江灵愤愤道:“也就是因为这个,他才敢做出这些事来。”
“真的?你真的不打他?”许盎春追问道。
“不打,打了他还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呢?”
“哦。”许盎春推着小床要小跑回家,临走时道:“我把果果送回家,姐姐等我一下。”
果果?一个女孩子竟然叫果果?一点都不大气,依江灵看来,顶天立地的堂堂女儿郎,怎么能用花花草草的名字?
就应该叫天霸、傲天此类,许天霸,任谁人喊出来,都是心中发震,自行对她生出三分敬意的。
一刻钟后,许盎春手里拿着两个纸包走到江灵身边,并将其中一个分给了她,“这是我爹做的金丝牛肉饼,可好吃了,姐姐尝尝吧。”
行军打仗多年,江灵一身行伍气,没染上京城的富贵病,并不忌讳在大街上吃东西,她将温热的纸包接过,咬了一口,发觉味道果然不错,便也和许盎春似的,边走边吃。
路上,许盎春怕江灵怒气未消,还是要对江远岫下毒手,便为江远岫说了许多好话,“岫岫说他不喜欢表妹,不想嫁给她,所以才逃婚的。”
江灵冷哼一声,既然不喜欢又装得和苏冠月蜜里调油,让众人都以为他是转了性子。可见他其实早盘算好逃婚,只是骗一骗他们,好将他们蒙在鼓里。
“那他喜欢谁?”
许盎春难得不好意思,极小声地说,“他说他喜欢我。”
江灵又是一声冷哼,便听许盎春道:“可是我配不上他,我不聪明,也不能干,我娘说我娶了他就是拱了一颗好白菜。”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江灵瞟一眼许盎春,发觉她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虽然不聪明,却不是愚不可及,反而有几分世人少见的通透,会心疼体贴人,怕三弟挨打,便一味地为他开脱。
未见她之前,江灵以为许盎春是个疯疯癫癫邋里邋遢的形象,没成想竟是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一个小姑娘,在皮相上十分地拿得出手。
不过这也是常理,若是许盎春要一头没一头,江远岫也不会千方百计地回来找她了。
闲话一阵之后,便到了客栈,许盎春站在门口,神情忐忑,“到了,岫岫就住在这里,那我回家吃饭了。”
见她要走,江灵揪住她的后脖颈,将她提到了大堂,毫不留情地命令许盎春道:“上去敲门。”——
自那天心中起了邪念,江远岫便日夜辗转,自行地将那邪念培养地越来越大,痛下一番决心之后,他带上帷帽直奔医馆而去。这几天他仔细想过,小倌所用的迷情药,必然不是自己做的,要从外面买。而且瞧许青的样子,也不是爱去秦楼楚馆的风流之人,所以她给自己下的药应当是从正经的地方来的。
虽然是去医馆这等救死扶伤的崇高之地,但因为他是个未出嫁的大小伙子,而且他要买的药剂又是那样的难以启齿,所以临进门之前,他用帷帽将自己的脸挡得严严实实。
也正是戴上帷帽的缘故,他的视线被圈在了方寸之地,瞧不清楚别人的脸色,江远岫便将满篇谎话说得情真意切,坐在就诊台前开始假哭,“大夫,我那妻主被外面的狐狸精勾搭走了。”
“说来也不怕大夫笑话,以往是每夜都要和我温存一会儿的,如今一月也不碰我一回,岳父日日挑我的刺,嫌我怀不上孩子,连个蛋都不会下。”
分明自己才是想要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但说到此处,江远岫却捏着手帕哽咽了片刻,“可是孩子也不是我自己一个人就能怀上的,妻主每日都想着外面的狐狸精,再过几日怕不是都要领回家里来了。”
“要是领回家里来,再生几个孩子,我的日子可怎么过?”江远岫极快地瞥了一眼王大夫,道:“所以大夫,我想买些买些那种药,好歹怀上了孩子,岳父也不能总说要休了我。”
将将开启新的一天的王大夫,被迫听了一耳朵江远岫妻夫敦伦上的苦楚,尴尬之余,又对这心碎的男子多了几分同情。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