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意和她这些姐妹,看样都是一群学生,就想挣点零花钱,也没有到穷得揭不开锅的份上,这会儿自然既不想拿也不敢拿。
“这样,钱我拿了,这个人情算我的。”
他走过去,一沓一沓地拿起来,挨个问那几个女孩多少,那几个女孩也听话,一个一个报着刚才因为什么,赢了多少钱,何谷也走过去帮着他数钱,俩人就在那人几乎要暴怒的脸色面前一张不差地数完,又在那人面前晃晃,而常总就在边上好整以暇地观望着,也不出来掺和了。
他拿了这钱,就算是彻底不留情面了,只要没别的纠葛,那位没法再找她们的茬。
临走,那人丢下句话。
“你最好祈祷能跟他一辈子。”
我回头,那人直勾勾的眼里冒着火,似乎是跟我说的。
那人接着又跟他开口,“这要是你女人,以后我可以给你个面子。”
“是不是我女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侧着头远远地俯视那人,从眼尾挤出一个鄙夷又冷肃的眼神,毫不掩饰他性子里的傲慢,说完就揽着我离开。
郝意和那些女孩也跟着出来了,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后来去的女孩已经迅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包厢里重新组合了局面,那位还在发火的人也被左右的细语柔声哄得缓和了颜色,我想,很快这一切大概就会像喝了孟婆汤,走过奈何桥一样,仿佛都没发生过。
何谷叫了车,答应我们安排送那几个女孩回家,我带着郝意自然是跟他的车走。
临走前,有一个女孩忽然过来,说要加他微信,很谢谢他。
他冷冷地打量那女孩半天,说了一句话,“我不可能加你微信,但是我会好好记住你这张脸,我明确地告诉你,以后如果我再碰到类似的事,谁我都能保,但是绝对不会保你。”
回家的路上,我胸口始终像有口闷气没有出来,仿佛被重拳击中过,什么话都说不出。
我无法松下这口气,更无法忘记最后留下的那些女孩。
你留下或我留下,谁替换谁,究竟有什么区别?一群女孩逃也似地出来,一群女孩习以为常地进去,职业的配合与真正的快乐是地与天的关系,病根在于终究还是要有人去配合,所以得救了这事哪还值得庆贺,刀子扎在她身上或是扎在我身上的区别罢了,多数人是,只要不扎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
谁胜利了,女人反正是没胜利的。
权势多迷人啊,权势总营造一种英雄救美的错觉,谁会思考凭什么明明是权势害我,我却仍会为权势倾倒。
女人真是好哄骗的生物,都不用想你究竟该不该被操纵摆布,只要得救过,就仍会渴望贪恋,感恩戴德,倾之以孺慕之思,贪之以眷恋之意,渴望被救赎远胜于垂首自由,像恋巢的雀鸟,宁愿蜷缩于屋檐下,不愿振翅于烈风中。
我谢他,又难以谢他。
说起来都是数千年遗留下来的斯德哥尔摩,又像是殖民地的人民被教化后反记着殖民者的好,谢他们给口饭,又谢他们给路活。
郝意要回学校,临下车的时候我叫她,问她到底赚了多少钱,从他那点好现金塞给她,郝意吓得连连摆手认错。
“姐……”
“钱拿着吧,好好的长个记性。”
到家楼下,我直接说了拜拜,没多给他一句话。
他跟着我到楼下,问我怎么了。
“没怎么,今天太累了,不招呼你了。”
他没说话,但一直跟我到家门口,我开门的时候看他,他也没走的意思。
我换好衣服出来,他就在沙发上坐着看我,“你还有事儿?”
他走过来,打量着我脸色,“我找你有别的事儿。”
“今天麻烦你了,我很感谢你,但我有点累,改天请你吃饭吧。”
他拽住我,“我今天找你,是看你最近干嘛呢,叫不出来。”
被他一句话莫名地敲碎了什么,情绪散了一地,我长叹一口气,把脑门抵在他胸口。
他非常少有的,没有抗拒我接触,轻缓地揉着我后脑勺,主动抱着我,像哄睡婴孩般温柔拍抚我后背,这一晚上我所有的忐忑和无措都化作酸楚瞬间凝满胸口,呼吸急促起来,我无法克制地在被丢弃的恐惧和刚找回的安稳里释放着,只因为他这一个厚实的怀抱。
我最终不能自控地委屈起来,紧紧回抱着他,从压抑到抽泣,放肆而挣扎地在过分复杂的心绪中朝他狠狠发泄,他温热大手在我背上始终不停地安慰,心知肚明地接纳。
是因为他啊,始终是他救了我,每次都是他救了我,现在也是他在听我哭。
我没法彻底地谢他,却也没法彻底地怪他,总归是没法抗拒他,我仰赖他,我痛恨浮如无根草和猎鹿的瞬间,又无法否认地滋长了恋靠的心。
“这他妈叫没事吗?”我抱着他,又狠狠锤他的背,“这他妈叫没大事?”
他就这么听我又骂又哭直到我自己平复,才开口劝我再哭明天眼睛要肿。
“还孟婆汤,孟婆怎么没喝死你们?”
“一群男的,就看一个小姑娘衣服都不穿,还是我去。”
“那个17的,才17岁就塞给你,都不要脸!”
“还你带女人来?谁是你女人?”
我抱着腿坐在沙发上,喝完了他递过来的水,回想着今晚种种接连朝他吼。
他靠坐在对面茶几上,拿胳膊腿围着我,“你肯定不是我女人,你是我祖宗行了吗。”
“你很常去吗?”
“不常。”
“Kevn他们怎么能记住每一个人呢?”
“怎么可能都记住呢,不用来得多,钱花够了的就能记住。”
“你钱都花在哪了?LNA有什么特殊的服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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