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珮笙被人带至会客室,她拒绝了那人更多的好意,只是静静坐下,在那儿等着电话。
她想起就在走廊的尽头,是一白瓷砖铺成的天台。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里有一个人影。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她看见一个人飞越过去一样,非常相似的地方。
徐珮笙感觉到心里的不安袭来,她按着呼吸不太顺畅的胸口,努力想拋开脑海里的画面。
她曾经有过许多假设,会不会,她再多去几次那样的天台,多看看空荡荡的地方,她就不会再產生错觉?
于是她站起来,走到会客室门口,再往走廊尽头看过几眼。
她迈开步伐,每一个沉重的步伐,都敲着她的心头,在她看似癒合的伤疤处游移,最后流下血丝。
她往厚重的玻璃门一把推去,那儿的风很快就来到她身边。
她以为自己会看见一个穿着黑色晚礼服的女人会站在墙边,没想到,那是个男人,是她熟悉的背影。
「顾宇澜!」一个尖叫声划破天台的寧静,她一连串踉蹌的步伐,朝某个方向飞奔而去。
他在失重的前一刻,被一个人紧紧扣住手腕。
两人很快地自墙边跌回中央,顾宇澜脚上传来阵阵疼痛,他在一切的沉静里,缓慢自身体的下坠错觉里醒来。
天台上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顾宇澜一点点找回理性的同时,也发现怀里的女人。
她不停抽搐颤抖着,长长的头发遮住她的脸庞,不知道她的情绪。
他没有出声,只是任由自己的手腕被她的指尖侵入,渗出血丝。
顾宇澜知道自己错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想结束掉生命。他也不敢相信,居然会有一个人,这样紧紧拉住他,在他放弃自己的前一刻,将他使劲拖回正轨,即使这样可能会让她一起失去生命。
他以为她只是害怕,就把她拥进怀里,给她一些温暖。
可是,十分鐘、二十分鐘过去,她全身湿透,颤抖的状况丝毫没有好转,反而更呼吸困难。
就像那天他在諮商室里看到的景象一样,十分吓人。都到了这种状况,再笨的人都会知道,她可能生了什么病。
「徐珮笙,你听得见我说话吗?」顾宇澜靠在她的耳边,话语很轻很轻,怕会惊吓到她似的。
她听见了,她很想告诉他她听见了。
她尝试抬起头说话,全身虚脱无力的感觉霸佔一切,她张开乾涩的嘴唇,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时不时袭来的头晕目眩,那个女人坠落的画面,右边眉毛传来的剧烈疼痛,她都无法抗拒。
只能被黑暗带着走,走入更深的断崖。
「你别怕,我在这,我没事。」顾宇澜的声音有些嘶哑,他顾不了脚上的不适,只希望她没事。
徐珮笙挣扎半天,她含糊地说出一句话。
「你……不可以自杀……」
这话语里带着恳求,还有很多的不捨。
顾宇澜感受到心头有什么塌陷下去,那残缺的声音,深深触动他。
原来,在这个世界里,有他留下来的理由,也有他继续为明天努力的动力,儘管前头一片迷茫,也许总会有人带着他慢慢走出。
「好。」顾宇澜答应了,他紧紧环抱住她,试图减缓她身体的颤抖。
徐珮笙在跑上天台的那一刻,她就发现自己走入他的世界了。
在他的世界里,她会为他难过,会担心他,会依赖他。
就像她很久以前,为了想救下一个她深爱着的人,可以差点跟着她一同坠落一样。
那次徐珮笙失败了,她除了在眉间留下一个很深的伤口外,什么也没抓住。
在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自楼顶上坠落。
后来的很多夜晚,她一直问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那个人要离开,为什么那个人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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