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奋发仿佛全数到此为止,许姿像是倏然被按下了一道暂停键。
不过就算她气得想把面前一沓沓厚厚的A4纸张摔得满地都是,心里却又明白自己绝没有朝公司员工撒气的道理。
算了,反正原本对赵静流这个人的期待不高,失望也就非常有限。
她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随手将手机一扔,有些麻木地将椅子踢开,离座慢慢踱至窗前,伸了个懒腰,冷冷垂顾脚下的城市。
夜市千灯簇亮,街肆繁景映目,璀璨的夜景犹如一副凝固在窗框里的名画,美得耀目。
但可能是心境作祟,美景之外沉重的黑暗,也依然浓得令她压抑。
很迷茫,上了战场却又突然迷失了方向,真的不知道到底该往哪里冲锋。
喉咙渐渐泛起一种荒凉的苦,许姿扯起嘴角,冷笑一声,一时又觉得自己的寥落凄清,似乎是显得有点矫情。
无能的提线木偶,既没什么建树,又没什么能力改变,任由别人掌控命运,随意摆布人生,再矫情都只是笑话。
想那么多有个屁用,倒不如抽支烟,喝杯酒,来得轻松。
从前倒也不理解李越对香烟的着迷,常常劝他戒烟,但此刻发现比起酒精与尼古丁,似乎也并没别的什么更能麻痹她的神经。
李越,唉,怎么又突然想起了李越
一闲下来的脑袋仿佛又要被李家兄妹在一起的画面占据,心脏恍惚都传来了令人窒息的钝痛。
许姿不愿再想,晃了晃脑袋,干脆地拨了方迟的内线。
“叫辆车来接我。”
牵挂太累,何必还要对谁再抱有任何期待。
“许小姐。”方迟很快拿着车钥匙推门进来,“要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许姿收拾了包,正低头穿外套,脸色沉郁,“让司机送我好了。”
“司机今天休息,”方迟突兀地轻轻笑了一声,落在许姿耳中依稀有一点点凉飕飕的意味,“怎么,嫌我开得不好?”
许姿一愣,抬眸,有心也想对他微笑一下,未免又有点太吃力,只能抿了抿唇,微微一叹。
“不是,别敏感,只是今晚都辛苦了,收拾一下,你下班吧。”
感觉今天的方迟似乎有点陌生,但她也没有继续跟他说话的心思,叫了车出门,到达“星海”时早已经过了十点。
星海是一间酒吧,装修富丽堂皇,许姿从前也来过几次,不算十分陌生。
一推开酒吧大门,浓重酒气夹杂着酒瓶尖厉的脆响扑面而来,嘈杂音响,震耳欲聋。
往里头走几步,音乐沸燥,灯光异丽,形形色色衣着的男男女女在在舞池中央奋力嘶吼、尽情舒展。
好,这是一场可以容纳任何人陷入醉生梦死的喧嚣!
许姿很满意,觉得这才是她应该存在的地方。
她靠在吧台上,合上酒水单,对推销的酒保示意,“随便来两杯度数高的。”
但结果,这不懂事的酒保微微点头,竟含笑送来了两杯伏加特。
“”许姿的酒量并不凑合,都不必喝完这两杯,绝对就会歇菜。
她有些迟疑地拿起酒杯尝了一口,杯子都被冻过了,酒液进入口腔的辛辣感被减轻了不少。
可是酒的烈性,实在太快太冲,一入喉就猛地把她给呛住,登时害她成了装逼失败的典范,扶着吧台抑制不住地剧烈咳嗽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酒保手忙脚乱地给她扭开一瓶水,脸上表情一言难尽。
许姿一直咳也说不出什么话,握着酒杯的手摆了摆,却忽觉手上一轻,有人轻轻拿走了她手中的酒杯。
“别喝了。”
落在耳中的声线十分熟悉,许姿一怔,缓慢地抬起头,但见暗绿色灯光直直打落,照亮了方迟脸上英俊的五官轮廓。
他捏了她的酒杯,腰背挺直,居高临下直视她的脸,也不知来了多久。
喉咙里火烧火燎的,许姿也不想探究方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蹙了蹙眉,抬手支着下巴,淡淡地问,“有事?”
她声音还有些哑,混色光影覆在朦胧的脸颊上,将她切割出几分脆弱与无助。
方迟眉心一动,淡淡一垂眸移开了视线,把手中酒杯撂到台上,话不多,声音也是不咸不淡,“回去,你不能再喝了。”
“别扫兴啊,”许姿一伸手把酒杯捞了回来,神色有点冷清,“你要是也想喝一杯就坐下。”
玻璃杯里冰块切割得如同钻石一样精美,于浮沉中折射出耀眼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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