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想,沈大姐是带着快一岁大的小茵茵来的,这是沈大姐第二个女儿,正被奶娘牵着,蹒跚的走进来。直接就抱住了徐晏温的腿,奶呼呼的说:“呆、呆。”
她抓着徐晏温的衣摆站稳了,努力的睁大眼睛,继续朝着沈大姐挪过来。
沈春娴看的有趣,大姐就略感尴尬的和她解释,“这个小丫头,说话晚,说不清楚,你姐夫抓着硬让她叫爹,这下好了,她现在看见个男的就叫爹。”
沈春娴和徐晏温一块笑了,他站在门口看了片刻,才转身离开。
小茵茵终于走过来,沈大姐抱起来拍拍她爪子上的灰尘,看沈春娴眼镜也不眨,就把小茵茵塞进沈春娴怀里。沈春娴不知道怎么抱,小茵茵就自己调整了坐姿,躺在她怀里咬手,沈大姐看的头疼,把她的手打掉了。
沈春娴原先对小孩没什么兴趣,但漂亮又乖的小姑娘谁能不喜欢呢?尤其是她听说了二姐千辛万苦生下的两个孩子,一个死去了,一个失踪了后,再看孩子,每一个觉得是女子骨血所组成的。
两人聊了一会沈二姐的事,她一直没有找到文耀,甚至不知道文耀是不是还活着了。
又说到:“六妹妹要出嫁了,就在明天。”
六妹妹是钱夫人生的沈春玉,两年前钱夫人就给她找好了人家,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才急着把沈春娴嫁出去。这时候沈春娴才意识到,一晃已经过了那么久。
还有重要的一点是,沈家没有告诉沈春娴,从一年多以前,沈春娴就已经逐渐和沈家没了来往。
沈大姐神秘兮兮的,将小茵茵又交给奶娘带到一边,凑在沈春娴耳边:“你们俩年纪轻轻,身体也好,我给你带来一个秘方,非常灵验。”
沈春娴吓了一跳,脑子里闪过不少奇怪偏方,“大姐,我不喝药。”
沈大姐恼怒,“你想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说完,她就从袖子里掏出两支签,一支上面刻着酸,一支上面刻着辣。
“要女儿就在枕头底下放辣,要儿子就放酸,这叫心想事成。”
沈春娴:“……”
真不知道这方法到底有什么依据。
沈大姐带来的心想事成,晚上就被半雁给悬挂在了门口,半雁刚一走,徐晏温就过来了,碰到他的头,被他随手拽下来,扔到一边。
闲来无事,两人趴在窗子上看月亮,今晚月色皎洁,虫鸣不止。
沈春娴将头发放下来一半,懒懒的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你叔父走了?”
徐晏温听见这个有点心烦:“嗯。”
叔父吃了两次闭门羹,终于又见到他一次,大概是觉得这次难以挽回,才愤怒的走了。就是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再来……按照以往的惯例,徐晏温应该能空闲上两个月不被打搅。
这倒也挺好的,两人往远处看,发现花坛里被按了一个小手印,肯定是白天的小茵茵干的。
沈春娴乐不可支,“她还挺好玩的,要是穿的薄的话,一只手就拎着了,就是好像有点傻,说话太晚了。”
两人都不知道小孩多久才能说话,徐晏温听了居然也点点头,将她和小时候的铁娃比较一番,干净了不知道多久,“好玩是好玩,确实有点傻。”
沈春娴说出自己的依据,“我听说二姐的文心,当初七八个月就能说话了。”沈春娴说完怅然若失,她还没玩够,大姐就走了。
徐晏温不怎么动心的样子:“这样的小孩子,刚生下来哭闹的烦人,长大了又调皮惹人烦,就只有几年好玩罢了。”
徐晏温对子嗣表现的如此冷淡,全要归功当初于他和一群同僚挤在旅店,同僚侍女半路生产,他和那孩子待了一路,已经被烦的受不了,击破了他从前子嗣繁荣的美梦。再则,那侍女难产死了,他知道生育的痛苦。
他不想将侍女代入沈春娴,如今就已经很好了,就现在这种场景,徐晏温抗拒去想以后。
沈春娴表现的很伤心,想想时间会流逝,想想可爱的小女孩会长大,变得多了烦恼。
她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天,和徐晏温一起看月亮。
第47章 番外:听花草的声音
屋外头好像在下着雨, 啪嗒啪嗒的打在掩了一半的窗户上,一股混着泥土味的冷风从窗户缝灌进了整个屋子。沈春娴被冻醒了,头痛欲裂, 隐约看见窗户棱上摆了两盆小花,被风吹的挨在了一起, 耳鬓厮磨的样子。
“老四那个狗东西又被押回来了,祸害了整整十五两银子, 还叫人按了红印子,那些个打手说了,不拿钱就把人拖回去打死了事。”
“年前才给老二下了定,家里哪还有闲钱。大儿媳妇手里有私房钱, 不过已经被黄氏要过来给春娴看病啦。”
“是该紧着春娴的!不过那怎么办呢, 圆圆也好可怜,她要是被卖了, 一定没有好去处的。”
“啊。别吵了别吵了,春娴醒了,嘘。”
沈春娴迷茫的撑起半个身子, 窗户外静悄悄的,两盆小花已经恢复原位了,各种抖愣着身上的雨滴, 哪里有什么东西在说话。
……
不知道睡了多久, 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春娴睁开眼, 视线正好和往里面张望的妇人对上, 头一疼,各种杂乱的画面交织在眼前。
“心肝春娴哎, 你可算是没事了, 快出来瞧瞧你四侄儿吧!这遭天杀的又开始赌钱了, 咱家拿不出钱,你哥要看着人打死他,你再出来瞧他最后一眼吧。”
黄氏快步进来搂住她嚎啕大哭时,沈春娴脑子里的回忆将将归位,她才反应过来,讨人厌的家伙又开始给家里添麻烦了。
“那群人凶神恶煞的,说到底这都是你四侄儿自己造的孽,嫂嫂我可管不了他了!”黄氏哭着说道。
沈春娴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劲,被黄氏摆弄娃娃似的套上了鞋,扯了件外衣就匆匆的往架。出了院子,才看见院里站着一大帮人,受了凉的胃里就开始翻腾,哇的一声呕的天翻地覆,正好吐在了一双洗的黯淡的黑色鞋面上。
鞋的主人猛的变了脸色,他表情有些崩溃,倒退了两步狠狠的甩着脚,一边眼神不悦的盯着沈春娴看。
沈春娴昏迷的这两天没吃什么东西,吐也吐不出什么。但徐晏温的态度让她讪讪的,甚至十分怀疑,这个邻居是不是早就对早就有意见了。
“那个,不是故意的啊。”沈春娴折腾的脸苍白,像一朵颤巍巍的花骨朵,徐晏温倨傲的抬眼,骨节分明的手无意识的攥紧,耳朵悄悄红了。
欠了钱的沈华被拧着手押着,身上好几个泥脚印,疼的嗷嗷叫。黄氏一边掺着沈春娴,一边大声哭嚎起来,却怎么也不说拿钱的话。大房的沈深一家、沈丰沈裕几个弟弟妹妹以及邻居许氏,都挤黄氏身后,这么乌泱泱的一群人,却连个屁也放不出来。僵持了半天,又淋着小雨,几个打手们都躁乱的很。
“既然舍不得拿钱来赎,那就拿人来抵债。”领头的汉子等的不耐烦,他倒不是不敢打死沈华,只是如此就亏本了。一伸手随便揪出了个小丫头,“你家这个年纪不错,能值五两银子。”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