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晏衡也是一大早就要出门的,就连寺里的钟声都没敲响,屋外就像是半夜的模样一样。
他练完武回来特意和姜姒打了声招呼,那时候姜姒刚醒不久,整个人都还是处于睡眼惺忪的迷糊的状态。
听到沈晏衡要走了,她才清醒一些问:“郎君不用早膳吗?”
沈晏衡望着姜姒的眼里的温柔都快要溢出来了,“尚且不用了,去了县令府自会有人安排的。”
姜姒就点了点头,“天色这般早,郎君需得注意防寒,多穿些衣服。”
她已经是下意识的对沈晏衡关心了,声音还有一些刚睡醒的沙哑感。
沈晏衡揉了揉姜姒的头,“放心吧夫人,保证不出一点问题。”
如此他才从屋里离开,姜姒呆坐了一会儿后,发现心跳得厉害,除此之外也没有不适的地方,这又是什么病?
姜姒以前心疾犯的时候,心跳虽然也很快,但伴随着的还有抽一抽的疼痛。
现在是没有的。
沈晏衡出了门没有往县令府的方向去,毕竟朝廷的赈灾款明日才到,他如今去县令府也没什么事可做,倒不如去做点其他的事。
今天难得的没下雨,空气却很是湿润,天气虽然是黑沉沉的,不过好在天际的云却散开了些,给沈晏衡照亮了一些路。
看他马车去的方向,可不就是七姑庙么?
这一路上的光景并不好看,大雨埋没了这里刚出土的嫩草,泡坏了草木的根,老树掉光了叶,新树不发芽,竟很是有一种深冬的败落感。
等到了寺庙前的时候,他总算明白了姜姒为何会那么惊讶七姑庙是按着太庙的修的了。
就寺庙门前的那两根石柱,上面各盘旋着一条大龙,锋利的爪牙,身上的鳞片泛着金光,张着大嘴,龙须张扬着,震撼无比,第一眼沈晏衡还以为自己去的是圣上的长宁殿。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金渡的牌匾上面篆着“七姑庙”三个大字,他笑了一声。
才抬脚走了进去。
这七姑庙也确实邪性,这么大的一个庙宇一个人也没有,若不是这座寺庙里面很是干净敞亮,他都以为自己进了一座废庙。
不过没走多久,一个青衣男子突然走了出来,他似乎对沈晏衡的到来并不意外,远远的,他先是拱手拜见了沈晏衡。
然后毕恭毕敬的说:“沈大人,现在可还没到寺庙开门的时间。”
沈晏衡看了他一眼,此人面容俊秀,仪态得体,谈吐大方,只是看人的时候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总觉得他是那种不怀好意的人。
“阁下是何人?”沈晏衡颔首问了他一句。
对面那人温温一笑,不卑不亢的说:“我是这里管事的,我叫萧晨,所以沈大人是来求什么?”
沈晏衡听到这个名字后顿了一下,然后抬头看了看周围,“不求什么,就是想来见见七姑。”
萧晨继续温笑说:“七姑可不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
沈晏衡瞥了他一眼,脸色有些冰凉,“这么说七姑不想见我了?”
“呵呵……”萧晨笑出了声,模样就像一只千年的老狐狸一样,他捋了捋鬓边垂下的头发,说:“自然是要见的。”
“那还不快带我去见她?”沈晏衡两手抱肘,似乎对此很没有耐心了。
萧晨便伸出一只手做了请的动作,然后弯下腰说:“沈大人这里请。”
沈晏衡看了他一眼,就跟着往前继续走了。
“这七姑庙修得可真气派,我上一次见这种的工程,还是在宫里。”沈晏衡话里有话,无不讥讽着对方。
萧晨听后也并无怒意,他觉得沈晏衡对他的语言攻击,并不会让他生气,他的模样就像是一个翩翩公子,又像是一个千年的老狐狸,藏着獠牙却又露出尾巴。
他勾勾唇一笑,说:“那沈大人目光短浅了些。”
“我虽然是目光短浅,不过我知道你们七姑庙这么大的工程,要是传到了圣上耳中,必定会落个,满门,抄斩。”沈晏衡最后一词轻飘飘的,但落在萧晨耳中,就有了威胁的意思。
他笑意僵了僵,继续不动声色的说:“做万人之上的人,不就是要得民心吗?他要我们死,也要问姑苏这么多百姓愿不愿意,不是么?”
“萧公子说得太对了,沈某真是无话可说。”沈晏衡和他打不过嘴上的功夫,不过三言两语也让沈晏衡看清楚了当前的局势,那就是公然和七姑庙,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说话间,萧晨就领着沈晏衡走进了一间屋子。
说实话,走进这间屋子的一瞬间,沈晏衡只觉后背一股阴凉之气窜了上来。
这间屋子到处挂着红色的绸缎,各种金铃铛挂满了整个屋子,屋子正中央摆着一个老人的石像,沈晏衡实在认不出这个是什么神仙,于是不自觉的就盯得久了一些。
“这是我们巫族的大长老,沈大人不认识是应该的。”这时一道沉着的女声悠悠的传了过来。
沈晏衡循着声音看了过来,就看见萧晨扶着一个行动迟缓的女人走了过来。
女人穿的衣服很古怪,不是中原人穿的款式,这套衣服似乎是由各种布料拼凑而成,有一种破破烂烂的感觉,但穿在她身上就只有不尽的神秘感。
她带着一个可怖的面具,发枯的手指像树枝一样,颈脖的皮也松弛得可怕,一对彩色的羽毛从她的耳后挂了下来,光看这身材和打扮,实在没办法和姜姒给她的那幅画上的人扯上联系。
这人就是七姑。
那个姑苏百姓当做神一般存在的七姑。
“我瞧着他可没有像你这样神神秘秘。”沈晏衡掀唇讽道。
七姑并没将他的这句话听进去,她低低的笑了一声,由萧晨搀扶着来到了石像面前,然后跪到了她面前的蒲垫上,做了一个虔诚的拜见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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