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衍似乎想到了什么,蹙了蹙眉,朝宁长风露出一个虚脱的笑容:“多谢,你又救了我一命。”
宁长风胡乱“嗯”一声,转身就要走,全然没了当初说要买他成亲时的果断。
手却被人拉住了。
容衍虚虚拉着他的食指与中指,明明可以轻易甩开,宁长风却没这么做,反而停下来,视线却是再不敢看向他了。
“你出汗了,坐下休息一会。”容衍说。
他话语轻柔,宁长风鬼使神差般坐下来了,开始没话找话:“你在这里将就几晚,等伤势稳定些了我便带你和景泰蓝上山。”
容衍笑了笑,这次倒是真心实意:“不急,那点麻烦我能应付。”
说着他摘下手中尾戒放在宁长风手心,道:“把这个拿去典当,兴许能抵一些药钱。”
宁长风惊讶,把戒指递还给他:“这应当是你很重要的东西,还是收着吧。”
说完联想到先前,忍不住说上一句:“万一是你与哪位女子的定情信物呢?”
谁料容衍竟然低低笑了起来。
这一笑竟没个止住,宁长风被他笑得心烦,定定望着他。
察觉到他的不满,容衍这才止住笑,眉梢眼角却仍止不住地上扬:“我答应了与你成亲便是确定自己无妻儿累赘,你怎么如此想,莫不是短短两天便学会醋了?”
听他提起成亲,宁长风心口微热,脸上还要装作不显,嘴硬道:“哪有,我只是怕麻烦。何况你已失忆,如何确定自己无妻儿所爱?”
容衍正色道:“我不喜女子,也不喜涂脂抹粉的哥儿。”
宁长风:“那你喜欢什么?”
容衍不做声了,只拿一双寒墨似的眼看着他。
宁长风:“……”
此时的他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他们拢共认识才三天,问这话显得自己像个傻子。
他只是想找个合心意的对象过日子,虽说容衍长相很符合他的审美,但如他本人不愿,他是不会强求的。
气氛一时胶着起来。
良久,容衍才缓缓道:“容某记忆虽略有缺失,但脾气秉性大体不会变,来日若当真给你带来了麻烦,容某拼了这条命也会将你挡在麻烦之外,如何?”
宁长风:“……”
他不是这个意思。
都怪自己嘴贱,和一个失忆病人较什么真。麻不麻烦的,大不了到时候再送走。
只是话赶话说到这,他也不知该接什么,放下手中的吃食和狐毯,说了一句“我去给你抓药”便离开了。
到镇上已是傍晚,回春医馆快要关门了。药童远远地看见宁长风就跑了进去。
过一会儿,一个穿着长袍的青年从里面迎出来冲他作了一揖:“宁哥儿,好久不见。前段时日出去游学,竟不知你已经成亲了。”
宁长风以男子抱拳礼回,那青年竟也习以为常,将他引了进去。
时至晚饭时间,馆中别无他人,宁长风便说明了来意。
“原是如此。”听完缘由后,张生华点头:“再过半旬你便要过二十五了,与其等官府婚配,不如找个称心合意的过日子,你这脾气,还非得是弱势一些的男子方能配你。”
宁长风腹诽:弱不弱势不知道,气人倒是有些本事。
张生华与他算是多年好友,他在山里寻的药材送到这里,不怕价格卖低了。
只是他经常出去游学,十天半月见不着人影是常有的事。
“你的药材田长势如何了,近日可有能收的?”张生华一边配药一边问道。
宁长风刚穿来那会并不懂这些,在山里采了药材便往医馆里送,有次送来一株才刚展叶的山参,气得张生华捶胸顿足,后面他才慢慢学会辨识药材药理,已经成熟的送往医馆,未成熟便挖出来栽种进苗圃悉心照料。
“再过几个月罢,给你送一批过来。”宁长风答。
“行,我备好银子等着你。”
……
拎着药材包从医馆出来,镇上大部分铺面都已关门,仅有零星几个摊贩推着小车在街道角落。
“卖糖水儿啰,沁甜的糖水儿,客官,来一份?”
宁长风走到摊位前。糖水被装在牛皮纸碗里,里面漂浮着几片雪梨,加了白冰糖熬出来的,澄黄透亮,一小碗就要六文。
“来两碗,带走。”
“好嘞。”
宁长风掏钱,却摸到怀里的戒指,容衍生气了硬塞给他的。
他绕过戒指,摸出十二枚铜板结账。
谷兴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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