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就是这几天累着了。”
容衍抱着他不肯撒手,细密的吻一下一下落在他发间鬓角,满含珍惜与后怕。
宁长风觉得有些腻歪,拉开与他的距离,认真看了看他。
“你怎么来了,京中可还稳定?”
自收到他城墙上昏倒的消息,容衍连夜处理好朝中的麻烦,策马疾行三天三夜至此,见到宁长风脸色煞白地躺在床上,他自己差点没晕过去。
那一天,所有人都看到这个在朝中呼风唤雨的男人满面风尘,姿势狼狈地扑到床前,握住他的手一遍一遍地叫着长风的场景,心中复杂难言。
原来精于算计者也会有害怕的一天。
容衍眼下青黑,连日奔波令他面色憔悴,双眼通红,嘴唇发枯,看起来竟比宁长风气色还差几分。
他握住宁长风的手,视线不肯在他脸上挪走哪怕一眼。
“景泰蓝继位,一切事宜等击退羌军后再做结算。有贺明章守着,他不会有事。”
宁长风心下略微放了放,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太冒进了。”
抬眼就看到容衍素来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发冠歪在一边,凌乱的发丝里夹着不少黄沙泥屑,看起来活像在沙地里滚了几遍,情不自禁在他冒出胡茬的下颌上响亮地“啵”了一口。
“但是见到你我很欢喜。”
*
“哎哟,别腻歪了,快把安胎药喝了。”张生华以袖遮眼将煎好的汤药放在桌上,隔着屏风喊道:“一刻钟后我师傅进来把脉。”
说完生怕看到什么似的,又匆匆走出房门,差点让门槛绊了一跤。
宁长风愣了愣,下意识追问:“什么安胎药?谁喝安胎药?”
“砰”一声房门关得死紧,门外传来张生华的声音:“房里就你们两个人,你说谁喝?”
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自收到宁长风怀孕的消息,容衍那叫一个心急如焚,带着他们策马日夜兼程赶到青川城,张生华年轻力壮还好,睡一觉就补回来了,他师傅现在还守着药炉昏昏欲睡呢。
屋内。
宁长风瞳孔渐渐睁大,他掀开被子看了眼平坦的小腹,又看向默然无言的容衍,吐出的每个字眼都充满了不可置信。
“我揣崽了?”
所以那个整天吞他异能的光团其实是他怀的小崽子?
不是不能生么,怎么会——
在他的目光下,容衍极轻地点了点头,语气里透着些许小心:“李老验了三次脉,确认已怀孕三月有余。”
他顿了顿,又道:“应当就是从地下洞穴出来后那几日,我做得有些狠——”
宁长风额角青筋一跳,神情一言难尽:“别说了。”
那几日疯的不止他。
容衍便从善如流地不说了,垂眸专心玩他的手指。
过了半会,宁长风将他的手拍开,用力搓了把脸,随后往外推了推容衍的肩膀:“你先出去。”
容衍张了张嘴:“长风——”
宁长风:“让我静一静。”
室内一片静默,只余彼此的呼吸声。
片刻后,容衍握住他有些颤抖的手,用力捏了捏,倾身在额间落下一吻,语气轻柔:“好,我去洗浴,无心和十三就在外面,有事只管叫他们。”
说毕起身往门口走去。
快到门口时却被叫住了,宁长风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欲言又止。
容衍静静站着,并不催促,甚至只是稍稍侧了侧头表示自己在听,连目光都体贴地没有落在他身上。
宁长风脑海中从未有过的乱,他想要摸摸自己的小腹,搁在被子上的手指却蜷了又蜷,指节被自己攥到发白。
好好地怎么会揣崽呢?
好在容衍一直保持着那个没有回头的姿势,这让他身上的压力轻松不少。
桌案上的焚香燃烧殆尽时,宁长风略显僵硬的声音才响起:“你——怎么想?”
说完不由抿紧薄唇,无意识攥紧了被面。
这是古代封建社会,没有男人会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容衍亦不能免俗。
从前是没指望,宁长风便也当自己和前世一样,没将生孩子这个功能当回事,哪知道会稀里糊涂就揣上了。
只要开始想象自己大着肚子待产的样子,他就不由头皮一阵发麻。
太意外了。
意外到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容衍保持着侧对他的姿势不变,闻言偏了偏头,似乎想要看他一眼,却又怕带给他压力生生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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