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脸色铁青、五官狰狞暴怒的男人, 孔絮甚至都顾不上被踹疼的胸口,连滚带爬的连忙再次跪好就惶恐的拼命磕头:“殿下息怒, 是奴婢设想不周, 明知安王妃记恨太子妃,就应该早早防范,拦着不叫她靠近……”
这个时候她都还只顾着添油加醋的泼脏水, 当真只会叫秦绪怒上加怒。
他真正气的, 也并非只是柳茗烟争风吃醋不识大体的小家子气, 主要还是又被沈阅刺激到了!
那丫头当着他的面放肆狂言, 完全不把他放眼里都不算——
她居然还敢打击报复?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这东宫之内, 又绊了他这么大一个跟头?!
这的确是岂有此理!
秦绪盛怒之下, 已然无心顾忌柳茗烟死活, 没等孔絮告完状……
已然甩袖而去。
他这走的突然,孔絮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惨白着一张脸,捂住胸口跌坐在了地上。
一直缩在角落里装死的柳二夫人这才心有余悸走上前,坐到柳茗烟床边又喊她:“过来给她掐掐人中,先把人弄醒。”
孔絮忍痛爬起来,连忙上前握住她手腕,隐晦的摇头:“还是等太医来吧,娘娘近来身子一直孱弱,咱们还是不要妄动的好,万一有个闪失……”
柳茗烟就这么个性子,小心眼儿,又被养得矫情娇贵了些,动辄情绪激动了就要晕一晕,柳二夫人早就见惯不怪了。
她原是想赶紧把人弄醒了好说说体己话,瞧见孔絮递来的眼色也就懂了……
她们今日似是把秦绪惹怒了,万一轻易就弄醒了柳茗烟,没的还要叫那位太子殿下怀疑柳茗烟是装晕故意坏他的事,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说的也是。”柳二夫人立刻又把人安置躺回了床榻上,面露忧愁之色的在旁守着,“我这女儿啊,自幼娇宠,属实是受不得委屈的……”
装模作样了一番。
等着太医过来,给扎了针,又喂了她一颗清心醒脑的药丸,柳茗烟这才悠悠转醒。
她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立刻四下搜寻着找秦绪。
没见到人,失望之色溢于言表,立时便落下泪来:“表哥他……”
不会是去招待拉拢那杨、陈两家的姑娘了吧?
本来就是,帝后给他选的侧妃,无论如何此事都是板上钉钉,自己给他失了面子,他必是要想法子尽量挽回的……
都不用旁人说什么,柳茗烟自己已经臆想出许多,越哭越伤心。
见她醒来,正在给她重新诊脉的太医已然慌到不知所措,面色惶惶的的不住朝柳二夫人投去求助的眼神。
柳二夫人亦是觉得丢人,还得耐着性子好声好气的赔笑脸:“太子妃应该是无碍了吧?这孩子啊,就是自幼被养的娇惯了些……”
柳茗烟身体确实无甚太大的问题,太医再不敢蹚这浑水,赶忙趁坡下驴:“是……娘娘今日这就是一时情绪激动,血气逆涌导致的昏厥之症,并未伤及身体,下官再留下一贴去火降燥的药,煎服两日即可。”
柳二夫人使了眼色。
孔絮就带着太医去找地方写药方,顺便将屋里服侍的其他宫人也都带了出去,只留了柳二夫人与她近身服侍的刘妈妈。
“你还有脸哭?”没了外人在场,柳二夫人说话便不再客气,沉着脸瞪柳茗烟:“也不想想就因为你这沉不住气,今儿个你是闯了多大的祸……”
柳茗烟原就委屈不已,听她数落,瞬间又头晕眼花起来。
她满脸泪痕,倒顾不上柳二夫人在说什么,连忙握住对方的手,期期艾艾询问:“表哥呢?他没来看我?他是不是去了宴上……”
柳二夫人:……
刘妈妈:……
知道她不经事,柳二夫人也不敢再与她多说废话,更不敢吓唬她,忙先安抚她的情绪:“你都这样了,哪儿还能办什么宴席?太子殿下亲自送你回来,又派人传信罢了前面宴席了。”
柳茗烟眼泪一顿。
柳二夫人不等她再说蠢话,立刻又道:“不过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今天这事儿闹的,也是丢人丢到家,一会儿赶紧去寻太子殿下给他请罪赔不是去。”
柳茗烟一听这话,刚断了片刻的眼泪又开始不要钱似的落。
“你到底在闹什么?怎么就这么拎不清?只要他心里真正放着的人是你,你又稳坐他的正妻之位,这不就行了?”柳二夫人懒得再哄,义正辞严开始说教,“你还指望他能许给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吗?那都是话本子上诓骗痴情女子的臆想罢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柳茗烟自然是有想过,也是真心想要的,只她就算再天真也知道——
以秦绪的身份,这是不可能的。
她不敢驳柳二夫人的话,只是如此这般一想,她眼泪也跟着越发汹涌。
“而且你也不想想,他是储君,未来的天子,即使他现在图新鲜,你哄一哄闹一闹,能拦得他一时……将来他总归是要有三宫六院的。”柳二夫人趁机尽可能多的与她讲道理,只盼说的多了,她起码能听进去一两句,“何况与陈、杨两家的事是联姻,又不单单是男欢女爱,他不多娶几个家世背景雄厚的贵女,用她们娘家的势力撑着,怎么坐稳这个东宫之位和未来的皇位?”
柳茗烟哽咽:“我就是……就是……我们才刚成婚啊。”
“别矫情了。”柳二夫人不留情面再次戳破她的幻想,“你也别怪我这个做娘的说话太直,咱们退一步讲,当初他若是不把这个太子正妃的位子给你,只许你个侧妃,你还不是一样得与闻家和肖家的那两个一同侍奉他?那处境还不如现在呢。”
做正妃和侧妃那差别可大了。
皇族的侧妃虽然也用了个“妃”字来称呼,实际上说到底也不过还是个妾。
差了这一道位份,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有正妃在的地方,侧室永远都得伏低做小,她坐着,你得站着,她坐主位,你就只配坐在下首听训,名分之差,谁也僭越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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