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别的事也还罢了,偏偏是有人胆大包天来长宁宫纵火!
是的!纵火!
皇帝也压根不信这场火会是意外。
甚至于,他也第一时间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此刻,兄弟两个四目相对,他心中亦是明了……
秦照指定也是心里门儿清!
皇帝现在恨自己那宝贝儿子敢对他老娘下手,活剐了对方的心思都有这是真的,可那毕竟是他亲儿子,真到了外人插手要追究罪责的时候,他却依旧还得护着。
只一个瞬间,兄弟二人的眼神就冲撞往来了无数次。
“母后的事,朕难道还会敷衍了事吗?你如此这般态度质问于朕……倒不如直接说你怀疑是朕要对母后不利!”皇帝咬着牙,腮边肌肉隐隐抽搐。
他来了一招以进为退。
正常来说,这时候秦照就该惶恐告罪了。
可是,没有。
秦照只是目光森冷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若给不出个可以服众的说法来,那就未尝不是你干的。”
“安王殿下,此言大逆不道,您怎可……”林如喜立刻站出来护主。
然则秦照一记凌厉的眼刀横过去,他心上猛地打了个寒颤,立刻禁言闭嘴。
贺崇明那步棋走不通了,皇帝也并不觉得与秦照硬碰硬能有胜算,所以此前他本来还是要仗着贺太后的关系与脸面,想办法再对秦照施压,最好逼着他立下绝不反叛的承诺,因为他清楚,秦照对自己母后的敬重之情甚至比他都还要更加的深刻一些。
可是秦绪这不合时宜的一把火,正好点在了秦照的逆鳞上,将整个局面推向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悬崖边上。
今天这事儿,他若不能完全的掩饰交代过去——
那就又等于是送了秦照一个现成反他的理由。
皇帝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字,命令林如喜:“去给朕彻查,一块地砖一块地砖的翻,今晚但凡鬼祟出现在长宁宫附近的人,全部给朕查。”
长宁宫多年以来都是禁地,虽然这院子内外没几个人出入,但是外围靠近这边的必经之路上却一直重兵看守,不可能放任无关人等从眼皮子底下溜进来。
要查可疑人等,几乎是一问便知的。
这事,与其等秦照去做,不如他自己做了,还有进一步掩饰的余地。
“是!”林如喜跟了皇帝这些年,自是心有灵犀,垂眸隐晦的转了转眼珠子,立刻便领命去了。
此时的东宫外书房内,秦绪才刚见到被亲卫连夜带来的李少婉。
灯影下,他那张向来儒雅俊秀的面孔却像是隐在暗夜里的鬼怪,李少婉苍白着一张脸,忍不住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两相对峙之下,恰在此时,有个侍卫推门进了书房,快走到秦绪耳边说了些什么。
下一刻,秦绪就勃然变色,立刻起身。
侍卫赶紧抓起椅背上的披风给他披在肩上,秦绪大步往外走。
李少婉积攒了巨大的勇气,佯装镇定叫住他:“太子殿下,臣女是官眷,您大晚上派人强闯我家将臣女传唤而来……若您无事,最好是给我家一个交代,并且尽快放了臣女回去。”
她心里其实是隐隐猜到这是为了什么事了,只是——
不能认。
秦绪的脚步顿住,神情古怪又阴鸷的上下打量她一眼,冷冷的道:“你现在还有机会,在这里好好想想本宫想要知道什么,也或者你该如何与本宫说话的。”
言罢,他目光幽冷的又瞥了对方一眼,然后便大步走了出去。
李少婉转身冲到门口,房门却已经被再度关上,并且从外面锁死了,几个侍卫立在门外的高大身影如鬼魅一般可怖。
少女孤身立在陌生又满是肃穆之气的书房里,彷徨又恐惧。
秦绪满以为长宁宫一事万无一失,他没赶在第一时间露面是因为知道,只要事发,皇帝就会猜到是他的手笔,虽然他那父皇妇人之仁,畏手畏脚,但他既然做了,父皇也必定只能认了,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
所以,看着长宁宫方向火光烧起来,他也只是怡然自得,做着自己的事。
这会儿得了皇帝传召匆匆赶去,结果一进那院子,却一眼看到立在那里浑身煞气的秦照。
他今晚一直忙着别的事,还没顾上听宫里宫外别的消息,若不是面前男人的存在感太强,他几乎要以为见鬼了。
秦照?他怎么就突然出现在这里。
再四下扫视一眼,才看见同样是面色铁青满面怒容的皇帝,以及……
面色惶惶,跪在地上的柳皇后。
想也知道,这是被秦照拿住了今夜的把柄,在借题发挥,对他们一家人施压。
秦绪心中一股无名怒火上窜,他却又不得不做好表面功夫,先佯装关切问皇帝:“父皇……儿臣今日身体不适,入夜就睡下了,也是手底下那些奴才疏忽,发现宫里走水却没及时叫我。这里……皇祖母当是安然脱身,无恙的吧?”
说着,他便走到柳皇后面前,想要搀扶对方起身。
柳皇后也觉得这是无妄之灾,只去看皇帝脸色,并未妄动。
可她为后宫之主,宫里出了乱子,皇帝要拿她问责,无可厚非,她心里既憋屈又惶恐。
秦绪见她不动,就又对皇帝说道:“母后统管后宫,未能严查长宁宫隐患确实职责上有所疏忽,可她对皇祖母一向孝顺,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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