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这才入了凉殿。
严庆跟在霍岚后面,路过赵婳时不由多看了一眼,此女子模样尚可,对皇上似乎爱搭不理,如此女子实在少见,但也不能排除这是个欲擒故纵的手段,若是如此,可将此女子归于他手下所用,寻个时机安插在小皇帝身边。
自古以来君王因美色误国的实例比比皆是。
昨夜昭仁那小丫头片子背着小皇帝去了留香楼,小皇帝得知后震怒,宫里都传遍了。
将人寻回来时正值宫门落锁,小皇帝连夜传召太医,这期间发了什么,不用想也能猜出几分。
严庆打听过了,霍岚回宫时昏迷不醒,倒是跟随她出去的那琴师赵婳受了伤。
赵婳,不简单吶。
严庆目光落到赵婳受伤的手上,若有所思,仅仅停顿了一下便跟在霍岚后面入了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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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霍澹在霁华宫用午膳,他跟胞妹一起吃饭时不喜欢屋子里有闲杂人等,三两句便将严庆打发出去。
赵婳正要离开,却别霍澹叫出,他敲了敲桌面,命令道:“你留下,朕有事问你。”
“坐。”霍澹支起下颌,示意赵婳在霍岚旁边的空位落座。
“皇兄都开口了,阿婳你便坐下吧。”霍岚扯了扯找赵婳袖子,转头便让莲心多备一副碗筷。
阿婳?
霍澹眉头一动,看了眼霍岚,明显是对这亲昵的称呼有异议。
霍岚浅浅一笑,揭穿道:“阿婳是赵刺史千金,还救过皇兄,皇兄何必瞒着昭仁。救命恩人当然有以礼相待哦。”
“顺路救人,皇上不必放心上。”
赵婳当初救人的时候就没想过要那人如何如何报答。
当初没有的心思,现在也不会有。
说话便直了些。
霍澹不言,冷着一张脸拾起银筷夹菜。
赵婳伤的是右手,而今还被绷带绑了厚厚一层,肿得跟个萝卜一样,拿筷子极不方便,今早喝粥还是有左手拿的勺子。
她试着用左手拿筷子,可终究是不习惯,在那里鼓捣了好一阵功夫,也没寻到用左手拿筷子的最佳姿势。
低头鼓弄着筷子,赵婳忽地察觉到对面有道目光飘过来,一抬头,视线恰好和霍澹的目光撞上了。
不过是短短一瞬间的功夫,赵婳就从中读出两种情感,嫌弃中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虎口攥紧筷子,赵婳狠狠瞪了他一眼。
霍澹嫌弃地撇撇嘴,低头夹了碟中的鱼肉入口,细嚼慢咽,仿佛是在享受人间最美味的菜肴,惬意满足。
赵婳:“……”
放下筷子,霍澹拿帕子擦擦嘴,对低头喝汤的霍岚道:“昭仁 ,朕记得小时候常常教导你,皇室中最缺少的便是以心换心的情谊,以命相舍的恩情甚是难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霍岚放下汤碗,还没揣摸清皇兄的意思,只见他递了个眼神过来,意有所指赵婳。
霍岚这才明白是何意思,赵婳确实是因为就自己才受的伤,现在连拿筷子都拿不起来。
她愧疚,若不是她执意要去留香楼,赵婳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从赵婳手中夺过筷子,霍岚把勺子放她碗碟里,又夹了块肉放到勺子上,热切招呼道:“阿婳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夹,不要拘束。”
赵婳尴尬笑了笑,硬着头皮接下,“随便吃些就好,谢殿下。”
霍岚笑道:“跟我客气什么。昨晚不都说好了,朋友之间不用如此客气。”
见两人有说有笑,霍澹怎就感觉有些扎眼,语气谈不上是多好,“你俩什么时候成了朋友。”
霍岚脱口而出,“昨晚啊。阿婳在宫里玩够了就要回益州去,赵刺史给她寻了好几位俊俏的夫婿人选,阿婳不想这么早成亲才偷跑出来的。”
霍澹眉眼沉了几分,指腹摩挲着白玉扳指,神情变得严肃。
赵婳一声轻咳,缠了白布的手掩唇,略微尴尬地看向霍岚,用仅有两人才听到的声音,扯唇道:“殿下不用说得如此详细。”
似乎觉得有道理,霍岚抿唇,“哦”了一声。
霍澹一天中有四个时辰都是冷着张脸,让人琢磨不定,他重新拾起筷子,“吃饭吧。”
桌上再次安静下来。
赵婳低头吃饭,霍岚给她盛了碗绿豆排骨莲子汤,正一小勺一小勺喝着,忽然一只瘦长的手带着琉璃碟伸了过来。
她前面多了一碟剔完刺的鱼肉。
霍岚目不转睛盯着那些鱼肉,偷偷抬眼看了看若无其事的皇兄,又看了看呆住的赵婳。
赵婳愣了愣,朱唇翕张,欲言又止,好几次后才缓缓开口。
“谢皇上。”
霍澹“嗯”了一声,夹菜入喉,细嚼慢咽。
饭后,严庆端来茶水漱口,霍澹擦干净嘴巴,下了道让所有人意外的口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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