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嫣裹着狐裘披风侧卧在梨花榻上, 将身子裹得严严实实。她一听见殿门口有动静,便将身子支起来,果真见冬儿带着季扬来了。
冬儿把人带到, 识趣地退出寝殿, 去外面守着不让旁人接近。
许明嫣这副模样,丝毫不像是割腕轻生。季扬暗暗懊恼,又被她骗过来了, 她那狐裘披风下穿得多么单薄, 季扬不用想也知道。
“你终于来了。”许明嫣笑靥如花, 从梨花木榻上赤脚走来。
季扬往后退了一步, 许明嫣见状笑容凝滞在了嘴边,随后男子便举起她那用丝带缠住的手腕。
“贵妃娘娘的手,根本就没伤。”季扬冷眸看她, 带着些许怒气沉声质问。
许明嫣面色平静,扯唇笑了笑, 掰开季扬的手指, 当着他的面, 将手腕上的粉色丝带取下。
女子白皙的手腕没有一丝伤疤。
许明嫣冷声道:“是本宫让冬儿那般说的, 倘若不这样,你会来么?季小将军。”
季扬生气,他气自己。
明知道这可能是许明嫣故意骗他来, 他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她这次是真的想不开,并非装装可怜将他骗来。
可事实证明他错了。
他从一开始便不应该抱有希望。
许明嫣是什么身份, 而他季扬又是什么低微的身份。
两人之间注定有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注定不可能。
两人发生关系, 全是季扬的一厢情愿,倘若他够狠心, 不管许明嫣如何要生要死,他也绝不会再踏进瑶光殿半步。
但许明嫣次次以性命相要挟,似乎是算准了他会来一样。
季扬恨自己不争气,心一软便乖乖进了许明嫣提前挖好的陷阱。
“贵妃娘娘一次又一次骗末将来,娘娘当末将是什么?”季扬愤恨,既然许明嫣身体无虞,那他便不用顾忌她身子,将所有绝情的话统统说出口,今日定要断了两人间这荒唐的关系。
“贵妃娘娘当真是喜欢末将么?末将看不是罢。”季扬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攥紧拳头,冷眼看着许明嫣,“末将不过是陛下的替身而已,贵妃娘娘大抵是觉得末将与陛下的身形相差无二,便将末将当成了陛下,三番五次与末将欢好。”
许明嫣没有辩驳,迎上季扬的目光,随意道:“可你不也很享受。”
她早已对霍澹死心,又何来替身一说。
季扬竟没想到面前的女子会如此坦然地说出如此不知羞耻的话,在他印象中,她一直都是端庄的大家闺秀。
“你究竟当我是什么?究竟对我有没有一丝感情?”季扬情绪有些失控,盯着她质问道。
他后来才知道许明嫣在宫中过得并不清苦,在他面前卖惨,不过是故意骗他,引他来罢了。
许明嫣哈哈一笑,“当你是什么?”
她转身,去了梨花木榻上坐着,手肘撑着木榻小几,半真半假道:“当你是本宫的救命稻草。”
这话砸在季扬心尖,惹得他身形一顿。
“你可知未他入宫前,入宫后,本宫都过得是什么日子么?”许明嫣忽地换了个法子,已退为进道。
许明嫣收了支在小几上的手肘,慢慢坐直,敛起温顺的模样,骨子里的恨戾渐次展露,恨的咬牙切齿道:“本宫从来都是他们的一枚棋子。”
“季扬,你可知道,本宫的父亲是一名低贱的婢女所生,骨子里流的血是低贱的,所以本宫一家在许氏一族常常抬不起头。本宫父亲贪酒好堵,是最不争气的一个,醉酒失足落水后便去了。许湛将我养在丞相府,他是顾念血肉亲情么?”
许明嫣嗤笑道:“不。我那大伯作为嫡子,常见瞧不起我们一家,嫌我爹了许氏的血脉,又怎会好心收留我?他与许太后筹谋的不过是另一件事罢了。”
“如今本宫已是一位失宠的妃嫔,对许太后他们而言,无疑是一块废弃的棋子,本宫再不争气,便只能被他们杀掉了。”许明嫣眼眶泛红,狠戾的眸光被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替代,“季扬,真的只有你能救本宫了,本宫不想死。许太后一直在逼本宫,本宫肚子里再无动静,恐是会被她们舍弃了。”
经过这段与季扬欢好,许明嫣惯用的柔弱伎俩从未失手,是季扬太蠢了么?
许明嫣猜,季扬心底应是有她的,不然也不会次次都被她骗来。
于是她便以一副柔弱者的姿态,去博取季扬同情。
两行清泪从许明嫣脸颊潸然落下,她去拉季扬的手,哭泣道:“季扬,再帮帮本宫罢。”
柔软的手掌抚摸季扬硬朗的面容,许明嫣吻上他唇,“你也并非对本宫无意,本宫为你生个孩子,有了身孕,本宫便不会被许太后他们一再欺负。 ”
许明嫣轻轻扯掉系披风的绸带,纤薄的衣裳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姿。
软糯的掌心抚上男子削瘦的下颌,许明嫣贝齿轻咬红唇,梨花带雨,哀求道:“季扬,帮帮本宫。”
喉结滑动,季扬看着眼前的孤苦无助眼眸含水的女子,心渐渐软了。
他不愿许明嫣被许太后和许湛为难自己想要她在宫里的日子过得舒坦些;当然,他也想帮陛下铲除许湛。
他最终还是妥协了,低头回吻她。
背着霍澹,又一次欺负了许明嫣。
硌手的铁甲从屏风到床榻,扔了一路;女子粉白的小衣被罗帐中那粗粝的手掌扔出,翩然落下。
一室旖旎……
上元佳节,长街上挂着各色灯笼,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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