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呼出了声,有些不敢置信。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这一石有半的菜籽要缴纳近乎半石给朝廷?”
秦小满点点头:“这是自然,有哪个敢不交的。”
杜衡的心凉了一截,准确的是说三截。
秦小满见状拍了怕杜衡的背,笑道:“少爷头回种庄稼就要缴纳这么多赋税出去心疼也是常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前你是商户,要缴纳的钱不是更多嘛?”
杜衡闻言微顿,转而笑了笑:“都是父亲和母亲再操持,我不多晓得这些。”
秦小满也没多想:“也是,那会儿你说不准还在认真读书。但不管说什么,这菜籽收获都不小,没有三千文钱,也还有两千多,不少了。一石稻米才卖一千来文呢。”
“这油坊生意如此算着可真是挣钱,怪不得葛大叔要把家里的田地都用来种菜籽呢。听说他家里给儿子在城里置办了房舍,昔时我还以为是假的,这么看来可说不准儿。”
秦小满心里乐呵的像是滚开水冒泡:“以后干脆玉米都不种了,全种菜籽去。”
杜衡笑道:“又开始胡说了,玉米不种牲口吃什么。”
他心里有数,草算着菜籽成油以后是能挣些钱,要不然怎么叫经济作物呢。
但他是算得卖出去的最高价格,他们这般的散户自是不可能卖一百来文可以全部卖出去,除非是运气好。
倘若卖到油坊的话,那价格就只能拿八九十文了,好比是猪肉,市场里卖二三十文一斤,但卖牲口的农户也卖不了这个价格,也不过是十多文卖给屠户再转手卖到市场。
另外还有几个月的耕种,收晒菜籽,榨油等一系人力,折合算下来也是不少钱。
秦小满嘿嘿笑着,他自晓得能收到这么多的菜籽还有运气在,当然杜衡功不可没。
秦家油菜地收获了将近两石粮食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村民耳朵里,村户里没有能关住门的事情,更何况是谁家地里种了些什么收成有多少的事情,轻轻就给你摸的门儿清。
便是想藏着掖着,里正过来登记造册产税,村民还不就什么都晓得了。
为此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庄稼收成好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这阵子村里田间最热乎议论的便是两人的油菜地收成的事情。
“要说这杜衡还真有点本事,没想到文文弱弱的还能种地。先时我瞧他连锄头都拿不来,还以为是个不中用的。”
“光瞧人家能掌勺做席面儿就晓得不是不中用的,而下见着还是个能干的主儿。这油菜产量那么大,闹得我明年都想劈半亩地来重油菜了。”
“你那十来亩地种稻子和牲口吃的玉米地瓜都不够,还想着种油菜咧,到时候自己的粮食都不够吃。这些还得是家里田地多的人家才敢折腾。”
“是啊,咱们的地才两三亩肥田,哪里匀得出来种油菜。”
“人满哥儿家里的油菜是薄地种的,也是头一年种,拿一块薄地试试看。杜衡会捣腾土地,这不是丰产了吗。”
“年春的时候看见杜衡买了葛家的枯饼来肥地,我原以为肥不了田地,这样子看枯饼肥力还是不错哈。”
“是不是恰好种油菜,用枯饼肥地产的多?”
大伙儿议论纷纷,琢磨着秦家地里丰收的关键,似乎是忽略掉了一直低着头没有搭腔锄草的赵娘子。
“诶,赵娘子,先前不是听说你家的稻秧黄叶了吗?而下可好些了?”
赵娘子闻声顿了顿,说起来就来气,别家的稻秧跟争抢着拔节长高,独他家那一块田受了黄叶灾害,而下跟侏儒一般吊着半条命,要死不活的栽在田里。
立夏以后大太阳,怕是不晓得能不能撑到今年秋收。
虽是只有一亩田如此,可庄稼人又有几亩田能供着这般糟践受灾。
反观秦小满家里那块三亩大的田,而下秧苗已经活过来了,虽是长得不如寻常未曾受过灾的,但到底是郁郁葱葱在赶着长了。
她继续把着锄头铲地里的草,应了村民一句:“没呢,今年怕是时年不好,过些日子玉福观庙会,我预备去拜拜地藏菩萨。”
“没两天十九了,这日我也空出一天闲来去赶赶庙会烧一炷香。去年忙着料理庄稼没去,我地里的收成大不如人家去烧了香的,这菩萨果然是记性好。”
“你就是爱操劳,村里属你们家最是勤劳的,庙会热闹,不去烧香也走耍一趟嘛。一年也就那么两回。”
杜衡刚从家里的黄豆地里出来,六月里太阳已经开始毒辣,他早上出门的早,眼下太阳升空,黄豆地里的野草也已经锄去,预备回家了。
经过土埂边上听到大伙儿正在讨论庙会的事情,他眉心一动。
里正来登记了他们家的油菜收成,眼瞧着菜籽收成低于预期,杜衡便琢磨着怎么才能把经济效益拉到更高。
同大伙儿打了声招呼,他扛着锄头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小满还没回来,杜衡把昨天堆在盆里的衣服给洗了,正在院子里晾晒的时候小满背着一大背篓的牛草回来了。
村里养大牲口的人家不多,像是牛草还是好割,不过听说最近有人给牲口行的人割草去卖,村野的草料一下子就变得紧凑了起来。
不过他们家很惯实这头壮硕的牛,有时候小满要砍地里的白菜给它吃。
“我先前听村民说这个月十九赶庙会。”
“是啊。”秦小满放下背篓在屋里倒了杯水喝:“每年可热闹了,城里城外的人都往那儿凑,要紧还是灵验。”
“咋的啦?你也想去烧香吗?”
杜衡笑了一声,他只是把心思落在了热闹两个字上。
秦小满凑上去:“你求啥?求金榜题名还是求子啊?”
杜衡把手上的水弹了一点在秦小满的额头上:“玉福观管理的业务还挺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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