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灿就那么呆呆站在卧室中央,眼珠定在地板缝上一动不动。站了不知道多久,风卷着雪沫和浓浓的硫磺味打到脸上,他才猛地想起来,还有人在等着自己回复。
他和季明泽怎样是他们的私事,绝不能耽误警察办案。陆灿深吸口气,打字道:【季明泽是我的朋友,跟在后面是为了确保我的安危,庭审那天早上就是他带警察来救我的。而且他和刘冠在法庭上打过照面,当时刘冠并未露出认识他的表情,两边应该没什么关系。】
阿勇:【好,谢谢,后续我们会深入调查】
阿勇:【刚才你不回复,我差点以为你跟他通气之后逃跑了,哈哈】
陆灿忍不住苦笑,心想,刚才他确实要逃跑的,逃向他以为灿烂的未来。
没想到,巧克力还在,灿烂的未来则永远不会来了。
这是季明泽今晚第三次看表。
无论做什么,他都很少心急——或者说他根本不带有心急这样的情绪。在他的世界中,绝大多数人或物都是无法产生情感联系的,所以他不会心急,也没必要心急。
可此时此刻,他真的有点急了。
他不知道陆家有没有过年喝酒的习惯,如果有,陆灿不能酒后驾驶,大年夜出租车少的可怜,这人得怎么来?
到现在还没来,是不小心喝多了,还是路上遇到了什么问题?
季明泽坐在餐桌前,捏捏纠结在一起的眉心。拿起手机想给陆灿发微信,手在半空停顿几秒,又收了回去。
毕竟大过年的,陆灿只能找机会偷偷跑出家门。如果不小心被家里发现,他这个时候打电话过去相当于火上浇油,让陆灿跟家人发生矛盾就不好了。
季明泽推开凳子起身,走到窗前向下看。老旧小区年轻人很少,孩子更少,楼下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举着仙女棒互相追逐,玩的很开心,站在楼上都能听见笑声。
让他忽然想起来四岁那年过年。
那年父亲刚好执行完飞行任务,被上级部门批准回家,还带回来很多来自于俄罗斯的糖果。
进屋后父亲把小小的他一把扛到肩上,拆开颗糖塞进他嘴里,问:“甜不甜?两年没见,有没有想爸爸?”
糖纸上的字他一个不认得,可甜味在嘴里漫延开的感觉到现在都烙印在脑海中,久久无法散去。季明泽依稀记得,那时他说“想”。
后来父亲去世了,剩下母亲一个人拉扯他。五岁的孩子并不能很好理解“死亡”的意义,年前还跑过去问:“妈妈,爸爸过年能回来吗?我想吃上次那种糖!”
“想吃糖?”母亲手持锅铲,在锅中机械的翻炒,“我把你丢到大道上去,你想不想啊?”
“不想。”
从此以后他再没过过年。
所以刚开始他打算白天去公司加班,晚上随便吃点什么就完事了。在他看来,“年”只是一个不重要的节日,跟昨天前天一样,是平淡无奇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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