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蔽索性垂头不理人了。
他们三人身上穿得也不富裕,咸毓和蓝景穿得还是楚蔽顺来的哪家人的旧衣裳,楚蔽身上则是蓝景包袱中较为拿得出手的了。
而他们三人一路风尘仆仆,身上的确干净不到哪去。
若不是先前并无其他山头,乍一眼瞧还以为已经被抢劫过一遭了呢。
总而言之,仔细瞧来,这一行三人不过是靠着自身年轻俊俏的面皮才支撑着隐隐约约的气度,从而未显得过于狼狈。
眼前的三人又相视一眼。
络腮胡沉下心来,再次同左右的同伴说道:“长这般的,总归是有钱人家才生的出来之辈。”
言下之意,他们或许可以考虑到绑票。虽然他们先前还未干过这码事。但他们先前也从未遇过两手空空的行人。
他们想得已经颇为深远了,咸毓却还在试着问最后一遍:“你们真的是一直在这里打劫之人吗?”
三人:“……”
络腮胡气得拔出了自己腰带上的砍刀,却被一旁的另一人制止了。
这第三人原来是个左撇子,他极为顺利地拿走了络腮胡手里的砍刀,并不人同道:“你何必与他周旋?”
络腮胡顿时嗓门都粗了起来,朝咸毓指着自己的脸,大声说道:“我长这样的难道还不像是打劫之人吗?!!!”
咸毓还真的不太能赞同他的这个观点。
因为她以前的职业和人的样貌极其相关,她见过很多默默无名的“反派专业户”前辈老师们,他们都长着一张“坏人脸”,但实际上片场幕后的他们都既专业又和蔼可亲,都是“人不可貌相”的典型代表。
包括咸毓吧,其实她此时光顾着心虚稍后怎么要吃的,但她面上还仍旧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已经是凭借了她一张纯良的脸了,而其实真面目却是她自认是一个厚脸皮之人。
由于咸毓一直一本正经的质疑,气炸了的络腮胡身边的左撇子终于率先承认道:“这位小郎君好眼识,我们的确并非回回打劫。”
为何一直不承认这一点,那是因为谁也不愿同外人坦白自己的“怠惰之处”。
可他们本就不是走正途之人,世上勤奋到毫不懈怠之人早就汲汲营营地去繁华之处争得功名利禄了;而他们这些个不就是想心安理得得偏居一偶,抢点不义之财罢了么,那又何必回回点卯似的都抢劫一番?自然是有兴致时现身,犯懒时便不冲山下来了。
但这个事实歪打正着地被马背上之人点破之后,连从不觉得打劫丢人的络腮胡却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丢人滋味。
可身旁的左撇子已经毫不在意地承认了,络腮胡顿时破罐破摔地喊道:“是啊!我就是懒汉一个!又怎么着了?!”
咸毓眨巴眨巴眼眼,摸了摸手下的马鬃,心平气和地说道:“没什么呀。”
真的。她并不觉得偷懒可耻。
“对了,”她给主动他们介绍自己身下的马,“这不是巧了嘛,我们这马叫‘懒马’。”
络腮胡:“……”
他的砍刀呢?他的砍刀呢!
他一把揪住身侧的黄黑皮,急问道:“他是不是在骂我?!”
黄黑皮生怕络腮胡气昏了头,眼神不断示意左撇子,让他千万别还络腮胡砍刀。
没必要意气用事,这一点他们还是冷静着的。
左撇子自然做的到,因为他可是左撇子,因此他左右两只手各握紧两只砍刀还是很稳的。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他们三人也是从未料想过的。
与此同时,咸毓也是并不希望见到的。
络腮胡等三人从未遇到过马背上之人这般性子温吞的,只有一旁脸上藏不住惊慌的小子才是正常人吧?
剩下一言不发低着头的像是个哑巴,但他们方才也未留意听,到底是眼前这匹名为“懒马”之马是个哑巴、还是垂头之人是个哑巴来着?
络腮胡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了,他气急败坏地指着咸毓道:“你下来!我们要搜身。”
看来是不信他们身上真没银票了。
因为他们三人长得干净俊俏,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模样,然而他们几乎没有多少行装,所以耐不住络腮胡他们会因此合理怀疑这三小子是否藏着便于携带的银票了。
而且他们也不愿意接受这三人或许真是身无分文的结果。
可是咸毓他们三人真的一滴都没有了。不然他们也不会在官道上饿了一路。
这三位不信邪,让他们搜一下死了心也没事。
但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咸毓的女儿身,她当然不能让对方上手摸。
而且连唯一不知情的蓝景都上前拒绝道:“凭什么你们想搜便让你们搜啊?!你们又不是官府之人!”
那络腮胡也是来气,他反问道:“你这样子,说明你们许是真身藏银票!”
蓝景也是一肚子气:“我们身藏银票就好了!”
才不会可怜地饿了许久的肚子。
但这话听在对方耳朵里,还以为是有银票就会拱手交出来的意思了,这倒是让络腮胡消了些气。
而且一旁的左撇子也一直在拉他的短褐,显然是在拉着络腮胡的臭脾气。
这三人中属左撇子脑袋最为灵清了。他们众人只不过是在这两座小山头间混口饭吃罢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没必要闹到谋财害命的地步,最好的方式不过是抢点钱财,不至于逼人交出命·根·子。
这样一来,那些来往被抢过的客商们日后也不会一直记着仇,假以时日也算是揭过了。
那些客商大不了日后不来他们这条道上了。毕竟来往此路的,大多都是富庶的客商大户,丢的那些数目对于他们也不过是塞牙缝的罢了,犯不着大动干戈地报官报复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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