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几近山顶的山道上,擦肩而过的两个人中的楚蔽实则并非又想出口问及那个问题。
他正想再问她可有累着、两人就此停下来歇脚有何不可, 可她却已经撒腿往前走了。
咸毓越过了他的身侧,毫不停留地自顾自往前走去。他见她已然蹒跚的背影,无声地微微摇头,又三两步跟了上去。
“你不累吗?”楚蔽来到她身侧, 沉声问道, “若是累了, 不如歇一会儿也不迟。”
咸毓顿时头摇成了拨浪鼓, 一边走着一边喘着气回道:“我尚能……”
这时, 她一口气没喘过来。
这虚伪的逞强连她自己都不信,说道一半, 咸毓就摆烂地承认道:“……我能不累吗?”
上山的一路以来, 她有时甚至觉得, 楚蔽会不会是故意拿那个问题来“反向鞭策”她主动爬山的。
如果是这样, 那真的是太感谢“楚教练”的用心良苦了!
他激将得非常成功,希望下回不要激将了……
今日得亏是在山脚下,咸毓还能拐个话题嚷嚷着提议爬山;下回若是河边之类的呢?难不成她又提议一起横渡大江吗?
她绝对不会这么做了。
说实话爬山爬到现在,累得半死,若说一点儿都不后悔,也是不可能的。
她在山道上无数次问自己,何必如此?
其实他一直也并非咄咄逼人的询问,所以她或许还能一而再地含糊其暂时揭过。
咸毓累得头皮都快要发麻了,只能归因成刚才在山脚下那个好心地樵夫给她了一个冲动的灵感借口。
不过此时她再心生悔意也没必要。
于是咸毓索性还真的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她举目四顾,发现他们不巧停在了一个连一块大石头都没有的路段,那上哪可以歇脚去。
她单手撑腰,吃力地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山顶。
她已经尽力了,这一停下来,想再次动身,那就是比登天还难了,除非……
咸毓回头看向了身旁脸不红气不喘的楚蔽。
除非他再激她一下?
……不过这未免也太狠了吧?咸毓立即止住了这个自找累吃的错误念头。
楚蔽却一直在观察她的神态。他见她手捂着自己的腰腹,便出声问道:“可是又疼了?稍后若真寻到那神医,便让他瞧瞧。”
咸毓哭笑不得,红扑扑的一张脸上满是运动过后的精神烁烁,她无奈解释道:“我怎还会疼?”
她的癸水已经走了多少日了。
“我是爬山累岔气了!”
楚蔽心道他当然早瞧出来她爬不动了,但如今的她好生有趣,只消一问她那问题,她便避之不及似的不顾一切继续往上爬,唯恐他抓着她继续问下去。
可实则他能问出来的他已经都问了。若还想知晓那日更多梦境内容,也只能由她自愿告知了。
然而她显然并不愿细说。甚至或许真的早忘了那一晚的梦境呢。
楚蔽并非拿不起放不下之人,如今问不出所以然了,他也不会真当日日夜夜每时每刻都念着此事。毕竟小小的“嫪毐”还不足他花费那么多的精力。
而方才他在山脚下同意与她一同上山,实则是真存着为她寻医的心思。
咸毓本人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什么问题,但楚蔽却还念着上回医官的用药过猛之责。
今日既然由此机缘,两人不妨真上山探寻一番试试。
楚蔽不动声色地收回神色,同还在缓着气息的咸毓说道:“若是走不动了,下半程我背你走?”
他这话听着也不像有假,毕竟实则下半程也没多久的脚程了,而咸毓先前有一回也被他背过、就是在去山池院的路上那次,所以她知道他应该还是有足够的力气。
这会儿咸毓是真累得不想动了,既然已经坦白了,她也不会再推拒,而且此处又没歇脚的位置,那就拜托他了。
于是转眼之间,咸毓的人已经挂在了楚蔽的后背上。
比起之前那一回的生疏,此时的两个人可谓是亲密无间了。
她和他本就没什么矛盾,眼下还不如继续快乐地爬山呢。
在这本不必要的一天,她竟然真的快要爬上山顶了,咸毓的心情很是雀跃,这可是她自己自主爬了大半段山道,眼下自然满怀期待地等待即将到达的山顶风采。
这时的咸毓也终于有了遐想的精力,她双手搂在楚蔽的身前,在他耳畔问道:“你说,这山上真有神医吗?”
楚蔽一板一眼地回道:“既然口口相传,想必是真有其人。”
可咸毓其实却不怎么相信。
原因也是因为“口口相传”。
在她看来,传说就只是传说,若是真有其人,那怎么历来远道而来的人都是败兴而归呢?
咸毓觉得这里更像是一个小小的“风景名胜”,靠的就是所谓的“隐居神医的噱头”。
她可一点儿都想象不出来,只是医术特长的神医能像山野居民一样上山打猎劈柴过日子。
所以从始至终,她一直当做他们两人只是纯粹地爬山尽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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