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做的,已经都做了。
老周朝小松招了招手,“我进站了,小松,出国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担心家里,我们帮你看着家。”
小松点点头,微笑说:“谢谢周叔。”
她看着老周的背影涌进人群,他的身影没什么特别,一旦进入人群,就分辨不出哪个是他了。
小松的生活依然陀螺一样不停转动,四五月准备毕业论文,六月进行毕业答辩和毕业典礼。
毕业典礼,她的爷爷奶奶,姑姑表姐都来了。
他们拍了大合照,小松回头看那张合照,始终有所缺失。
七月的时候,她陪爷爷奶奶去了趟云南。
这次他们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又有人安排行程,几乎玩遍了云南全境。
这趟旅程的末尾停在香格里拉,小松的奶奶提出要去看日照金山。负责接待他们的人连夜打电话去飞来寺,说最近看到日照金山的几率比往年更高,第二天中午他们就出发前往德钦。
接待人帮他们定了位置最好的酒店,甚至不用去观景台,在酒店阳台就看得到日照金山。
七月的德钦,雨季和日照交叠。他们在酒店带了三天,第四天早晨,如愿看到了日照金山。
小松忽然意识到,她和成州平,也许没什么特别。
和上一个在等待中度过的四年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甚至不知道成州平在哪里。
八月份她回家看了龚琴一趟,母女俩无话可说,倒是林广文,拿了张卡给她。
小松没有收那张卡,李长青牺牲后,他的抚恤金、工资卡、五险一金都由小松直接继承了,奖学金也申请下来了,她没有需要用钱的地方。
林广文虽然平时话少,但他看的明白,小松自始至终,没有接受过自己。
小松的机票是九月十五号的,而在八月下旬,她在网上意外刷到一个冈仁波齐的转山活动,她被活动的介绍词和照片吸引,想都没想就报名参加了。
她第一次听说“转山”这个词,是十九岁那年在德钦,由成州平告诉她。
藏传佛教认为在冈仁波齐转一次山,可以洗涤灵魂。
小松去了才知道,一路荒野露天,连上厕所的地方都没有,活动还没开始,已经有一拨人因为高反严重而离开了。
三天转山结束,她被晒黑成了另一个人。
除了晒黑,这一路行程平安顺利,冈仁波齐的星空让她久久难忘。
九月回到李永青家里,她开始收拾行李。
李永青、白莉他们都有海外留学的经验,她们提前帮小松列了清单,小松只需要按照清单上去准备行李。
出发前一个礼拜,她的心情五味杂陈。
有期待,有不舍,就在她以为自己出现了一些心理问题时,病来如山倒。
先是急性肠炎,又是高烧不退,飞机起飞当天,她还在医院输液,只能先退票,推迟一礼拜出发。
这段时间李永青正好去了海南出差,白莉也回美国了。
小松是李家唯一的家孙,老人不放心她独自出国,都打算再亲自把她送到德国了。李永青一个电话拦住他们,这俩老人本来就年纪大了,七月去玩云南,回来腰疼了两个月,根本经不住长期飞行,也不知道到时候是他们照顾小松还是让小松照顾他们。
最后是白莉打电话给了蒋含光,拜托蒋含光送小松一程。
蒋含光原本是十月中旬回欧洲,受人之托,他把机票提前了一个月。
小松本来想,自己一礼拜后肯定康复了,起初她没有接受蒋含光的陪伴,只是她低估了自己这次的情况,即便机票推迟了一个礼拜,她依然没能康复。
再推迟的话,就赶不上开学了,小松只能带病上飞机。
飞往法兰克福的航班在凌晨,为了避免迟到发生,他们提前四个小时到了机场,走完一切程序,到达机场大厅,是晚上十一点。
还有两个小时,她即将前往异国他乡。
蒋含光绅士地要替她拎箱子,小松说:“不用,我还没虚弱到那个地步。”
蒋含光微微一笑,嘲讽道:“你真是身残志坚。”
小松:“真的不用。”
她病了,不比平时鲜活,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蒋含光直接上前把她的箱子接到自己手里:“今天你是病人,你有权利使唤我。”
他还是从小松手里抢走了箱子,小松揉了揉晕乎的太阳穴,跟在他身后,前往登机口。
他们来的不算早,这会儿登机口前的椅子上,已经坐满了人。
蒋含光找到一个空座,指给小松:“你坐这里。”
小松看了他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就坐下了。
蒋含光说:“你刚才是想说什么吗?”
小松点点头,“嗯,我以为,资本家都是坐头等舱的。”
蒋含光觉得她生病的时候,难得有了小女孩的天真柔软,他敲了一下小松的脑袋,“资本家才知道要合理消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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