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陶谦从酸枣县回来了。
未入州府,便有人向他汇报了长沙王与臧霸一战的结果。
陶谦自是又惊又怒又怕。惊的是殿下竟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此利落地解决掉了臧霸;怒的是臧霸作为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武将,在徐州本无半点根基,全靠自己重用,没想到也会起兵反叛;怕的是,固然汇报消息的人将殿下的获胜过程说得无比轻松,但陶谦相信其中必然凶险万分。臧霸作为自己的嫡亲手下,徐州的最高军事统领,在殿下看来,自己未必就没有一点嫌疑。
而对于天家来说,叛乱这等大罪,一丝一毫的嫌疑都足以处以死刑。
思前想后,陶谦将自己所率领的一万兵马全数留在原地,只携两名随从,直奔东海草云苑而去。
一见面,陶谦便跪倒在地:“下官死罪!”
凌寒自然知道这件事跟陶谦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不过信任本身就是一件难得可贵的东西,在封建时期的君臣之间尤其如此。
对于陶谦来说,当然是希望自己能信任他。而实际上,自己却是希望陶谦能够相信,自己的确是信任他的。
还挺绕。
凌寒走上前扶起:“陶州牧快请起。”
他道:“这件事,陶州牧的确犯有失察之罪。不过若是要真追究起过错来,本王的过错,反倒要比陶州牧的过错更大一些。”
陶谦闻言愣住,双目露出迷惘之色。
凌寒继续道:“臧霸南征北战,单论起打仗,算得上一个人才。此次之所以起兵反叛,一则野心暗藏于胸,不甘军权旁落;二则……”
陶谦静静听着长沙王说明理由,面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是想道:这些也能算作过错吗?
自古以来,君王即便知错,亦不会轻易认错,怎地殿下反倒要一心揽错上身似的?
不解之时,但见殿下目光清亮,言语温和,凝视自己并无半分责难之意。
陶谦恍然大悟。
殿下是希望自己不要与他起隔阂啊!
陶谦心头蓦地又浮现出当年那一日,宦官构陷,先帝却对自己网开一面的恩德。
不远处,杨真默叹一口气。
州牧大人又开始哭鼻子了!
这么大的年纪了,竟还老要殿下来哄,也不害臊。
擦拭完眼角,陶谦又道:“先前未将徐州让与殿下,实在是担心殿下年少,不足以服众。如今殿下羽翼已成,民望所归。臣也老了,是该辞去这州牧之职,安心养老去了。望殿下恩准。”
徐州虽是他安身立命之所,可他相信以殿下的仁义,让出州牧以后,殿下必定会妥善安置他与他的家人。
凌寒并没有直接说好或不好,而是反问道:“在陶州牧心中,本王是只能统领徐州一州之地,还是能够攘除奸凶,恢复汉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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