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棠执意要帮忙,怕小厨子为难,还又补充道,
“我平时就是帮忙给学生们看看画,不用自己动手,何谈矜贵一说。”
“那,那好吧,”
小厨子腼腆一笑,不再和渝棠争夺,“嫂子真是和大哥说的一样,善良温柔得像是下凡的仙女呢。”
“穆京宸说我像仙女?”
“不不不,这是我自己加的。大哥和我不一样,他讲文化,提起你还要念几句诗,什么春洌滟,什么花满堂,我也听不太懂,但反正是在夸你。”
“他经常和你们提起我吗?”
“害,嫂子,我这样和你说吧,咱们营里三天开一次小会,七天开一次例会,可会上哪里有那么多东西要说,全都在听穆哥讲你了。尤其是你当年救下了栽进土坑的大哥,兄弟们都是打心底里感激你,除了大哥,没有人能配得上我们再喊一声‘哥’,所以我都不敢想,如果那时候没有你……真叫人后怕。”
“那时候你就在营里了?”
渝棠眨眨眼,稍显震惊,“我看你像是只有十六七岁,以为你是刚被征来的。”
“不瞒嫂子说,我虽然年纪小,但资历可老了去了,”
小厨子拍拍胸脯,十几岁的少年脸上还有未散去的青芒涩气,被渝棠这么一问一夸,更是什么都愿意偷偷和他讲一讲,好证明自己确实资历很老。
“这枪杆子交到穆哥手里之前,也就是穆老将军还在领兵时我就在这炊事营帮忙煮饭了,穆哥那几次剿匪我也全都跟在身边,虽然……虽然不能在前线,但是营里可没有什么人能和我一样次次都在,”
小厨子顿了顿,压低声音无奈地笑了笑,
“剿匪嘛,你死我活的事,很少有人能全身而退,除了最安全的炊事营和不得不次次都打上头阵的穆哥。”
穆家营选建在一处山凹天堑之处,背靠着灯火通明的峪临城,面朝着一泻千里的平湾大河,视野开阔。
到夜晚时远处的水滩会和天边的星河连成一片,汇成一片茕茕星光,被晚风吹送着刮过连片的稻香青草,直抵军营,而在营外的斜草坡上,则伫立着数以千记的冰凉坟碑。
穆京宸常和他们说,如果那时候不是遇到了渝棠,他也就躺进土里,死的一点都不得其所,所以现在他怎么宠着渝棠,营里的这些兄弟们也都不觉得过分。
“穆京宸每次都会受伤吗?”
渝棠缓声问道。
怀里的面粉袋里飘出缕缕淳厚的麦香,在他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极有厚度的穆京宸。
他明明该像其他矜贵少爷们一样,或在大学中修习知识,或在舞厅中享乐纵欲,可大少爷们身上本该环绕着的脂粉香气在他那里却都变成了道道深红的伤痕。
“小伤嘛不值一提,就是有时候防不住那些匪徒玩阴招搞突袭,那样会伤得重一些,不过命是能保住。”
小厨子挤眉弄眼,“嫂子心疼穆哥?嘿嘿。”
渝棠抿了抿唇,没有回答,而是状似无意地问道,
“穆老将军在的时候,你也经常跟着出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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