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浩纠正她:“馨馨,要叫涞叔叔。”
“涞哥哥。”馨馨搂着叶涞脖子,“我就叫涞哥哥。”
叶涞摸了摸她头顶跳起来的小辫子:“就叫哥哥,涞哥哥。”
馨馨笑着在叶涞脸颊上吧嗒亲了一口,女儿奴张一浩吃醋了,伸手把闺女儿抱下来:“馨馨,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不可以亲男生。”
“可是我喜欢叶涞哥哥。”
叶涞接了话,语气突然变得严肃,摸了摸馨馨头:“馨馨听爸爸的话,爸爸说得对,不可以随便亲男生,你喜欢叶涞哥哥,叶涞哥哥可以跟你一起玩拼图。”
叶涞把买的拼图拿起来给她看,馨馨本来嘟着嘴一脸不高兴,但听到叶涞说要跟她一起拼图,又换上笑脸,转着脖子甩了甩头顶的两个麻花辫儿,开开心心点了头。
晚饭后跟馨馨拼完图已经快十点了,这个时间段刚刚好,夜深人静。
路上的车流跟人流寥寥无几,夜行动物总在这个时间段出没。
周四晚上的叶涞,就是“夜行动物”之一。
在车里换好黑衣黑裤,叶涞闭着眼用力闻了闻车厢里独特质感的香水味,冷清的味道下自动浮现那张深邃的脸。
叶涞慢慢吸气吐气,等到眼前的轮廓慢慢消散之后才发动汽车,踩下油门,黑色商务车钻进更浓的黑夜。
半小时之后叶涞开出市中心,驶向市郊,越开越远。
叶涞双手稳稳握着方向盘,意识却在慢慢空虚,但肌肉记忆让他知道在哪个路口跟街口应该拐弯,最后把车停在一处村口边的沙地上。
村子没有多少户人家,村口的几栋房子都是空的。
叶涞没多停留,捞起副驾上的黑包就下了车,后背倚靠着车门,从包里拿出手电筒跟相机,相机带挂在脖子上,又把拉链拉到最顶端,抵在下巴上。
他打开手电筒,借着手电筒微弱的亮光,顺着一条窄小坑洼的土路往村庄深处走。
叶涞每走一步,都会在身后留下一个沉甸甸的脚印。
泥路四周都是高高的树丛草叶,鼻腔里是泥草的土腥潮湿味,风吹动着树叶跟草丛,高高低低的沙沙声在午夜悠荡,层层叠叠地撞进叶涞耳朵里。
被那声音刺激,叶涞每多走一步,就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在成倍速地加快流淌,呼吸都在沸腾。
约摸走了几百米,叶涞停在一处老旧的二层小楼房后,让自己的身体尽量隐藏在树干后的阴暗里。
他的角度看过去,小楼立在黑夜里显得阴森森的,周围已经盖过墙头的杂草增加了一份诡异,黑漆漆的窗口像是一个个无底洞口,深渊里的眼睛在静静注视着他。
叶涞慢慢靠近,等他确定大门的确上了锁之后,才慢慢吐出刚刚一直憋在胸口的那口气。
他从包里掏出工具,从里面仔细挑出一根极细的铜丝,铁门铁锁已经老化,布满暗红色的斑驳铁锈,铁锈味顶得他鼻梁生疼。
叶涞讨厌一切金属味,皱着眉屏住呼吸,把铜丝尖细的一头慢慢伸进锁眼里,微微弯腰低头,耳朵靠近锁孔,一边听着声音一边试探着转动铜丝。
五秒钟后听到锁芯咔哒一声响,叶涞唇角动了动,拿掉铁锁,举起脖子上的相机,轻轻推开门。
伴随着铁门的吱嘎声,叶涞慢慢走了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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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涞再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两点半,后背的冷汗湿透了身上的衣服。
刚一进门,双腿不受控制地发软,后背紧紧贴着身后的门板,脱力地往下滑了几公分才堪堪停住,垂在身侧的手指还在发抖。
叶涞仰着头闭着眼,狠狠吐了口气。
“这么晚才回来,你去哪里了?”
客厅的灯突然亮了,一道幽冷沉哑的声音像是一支脱弦的冷箭射向叶涞。
叶涞猛地睁开眼,头皮一阵发麻,一个激灵之后身体从门板上弹开,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整个人往前跳了一步。
他没想到盛明谦会回来,盛明谦中午电话里明明说过,他周末才会回来。
叶涞愣愣地站在那,客厅中间盛明谦神情冷肃,两条长腿交叠着端坐在沙发上,脚上的高定皮鞋一尘不染,身上还穿着笔挺的西装,脖子上的领带已经有点歪了,那是他浑身上下唯一不体面的一点。
盛明谦手指夹着燃了一半的烟,抬起眼皮,微微眯着眼看了他一眼,又夹着烟头送进嘴里吸了一口,白灰色的烟雾团团上升,一抹难言的情绪在烟雾后蒸腾,但很快就随着那团烟雾消散。
叶涞心脏还在怦怦直跳,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弯曲勾了勾裤缝。
他低头看看自己,他的包还在后备箱里,刚刚下车太急,他没拿。
“愣着干什么?过来。”盛明谦把手指上的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
叶涞这才注意到,烟灰缸里已经堆了四五个烟头,原来盛明谦很早就回来了,他好像,等他很久了。
叶涞快速整理好脸上的表情,弯着雾蒙蒙的桃花眼,走到沙发边,单膝跪在沙发上,身体懒懒地贴上去,双手紧紧搂上盛明谦的脖子,整个人都往他怀里缩了缩。
盛明谦身上的冷香混着苦涩的烟草味,神奇的是,叶涞现在抱着他,刚刚身体里的慌乱莫名地被抚平了,心脏安稳地重新启动。
“明谦,我好想你,”叶涞下巴在盛明谦肩膀上蹭了蹭,小狗撒娇一样鼻子里哼了几声,“我很想你。”
盛明谦搭在叶涞腰上的手一顿,又快速在他湿透的后背上拍了拍:“还没回答我,晚上去哪儿了?”
“我去浩哥家吃饭了,馨馨一直缠着我玩儿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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