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她回神。既然已经决定了,就只能埋头走下去。左右思虑,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顾决从连翘手中拿过伞,任由连翘为她整理好披风。
她身子骨虚弱,前些时候在牢里受了寒气,因此见不得一点风。
江南此时草木初生,从后院到前院。一路上草木夹道,雨中的嫩绿让人瞧着心情都舒畅起来。
顾决抱着那柄紫竹伞,连翘在身后为她小心翼翼地撑着伞。
陆府是当今圣上御赐,据说曾是前朝一位王爷的府邸。
陆归初掌西厂,圣上便赐下了府邸。足可见他恩宠愈隆,在当今天子心中的地位更是无可替代。
从前院到后院距离不算近,等顾决走到前院时,鞋袜已经湿尽。
“就在这儿等着吧。”
她吩咐连翘停下。
这是前院到书房的必经之地。
顾决就要在这里等着陆归回来。是故意也是有心。
他躲了她这么多天,总该给她一个说法。
她也要趁此机会,问问他究竟把她当成什么人。
是他准备买回府中,为他排遣寂寞的侍妾?还是他同情心泛滥,随手救下的可怜虫?抑或只是他一时兴起,就随意逗弄的玩物?
顾决不傻,她明白一个男人将一个女子买回府中,为的不是把她供起来当摆设的。
即便陆归是宦官,但他总归······曾经是个男子。
在大牢里时顾决曾想过自己将来的命运。最好不过是被寻常富贵人家买走,最差就是流放边疆,充作营妓。
如今她被陆归赎回府,却被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
她虽然有意亲近讨好他,却还顾忌着女子的颜面。
家破人亡,生死关头走过一遭,却还抛不开这些东西。
顾决自嘲一笑。
今天她就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府中时刻有人关注着顾决的行动,她离开屋子不过一刻,就已经有人报给了下朝后躲在昭狱审讯犯人,消磨时间的陆归。
“混账东西,她要等,你们就不会劝吗!”
墙壁上烛火明灭,将陆归的神情映得飘忽不定。手下顿时噤声。
他再也沉不下心,当即取了马鞭。披着细密的春雨,骑马赶回府。
一路上春雨不停,马蹄声疾。
陆归一心回府,好在因为天公不作美,长街客少。偶尔几位也是叁叁两两,没人敢拦下厂督陆大人的坐骑。
陆归把鞭子扔给门房。就向早已在院中等他多时的顾决走去。
因为一路骑马疾行,他浑身上下早已湿淋淋的。
雨水顺着他的眉目,鼻梁而下,却折损不了他半分威仪,也不见他半分狼狈。
顾决看见浑身湿漉漉的陆归时,是吃了一惊的。
她料到陆归会在听说她在院中等他的消息后回来,只是没想到他会回来的这么快。
而且,还是浑身湿漉漉的出现在她面前。
毕竟,陆归虽然是威名赫赫,手段狠辣的西厂厂督。但偏偏性喜洁净,最不喜在人前露出狼狈的一面。
他这样当真吓了她一跳。
“谁让你在这儿等着的!”
陆归夺过追上来小厮递过来的布巾,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冷着脸道。
顾决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模样,顿时愣住,也想不起来答话。
“跟我过来。”
陆归将手中的毛巾扔给小厮,也不去碰顾决,便狠狠挤出这句话。
看起来今天他是真的气得不轻。
顾决再一次后悔自己今天的决定。许是自己倒霉,碰到了他正生气的时候。
一直跟到了书房门口。
陆归挥退连翘,又吩咐她去准备热水。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