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姐,裙子好看。”小朋友穿的肚兜兜站在床上看着从屏风后走出来的范宜,皱着小眉头。
范宜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刚才被赵言楠一吓,狄二一闹,她差点忘了桥下的事。换衣服的时候才想起来,狄二好像听到她说的话了,虽然后来听他的口气又不太像,但她不确定狄二到底有没有听清她说的话,或者会不会为这句话多想。
她的心情一下就沉重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将小朋友抱进木桶洗白白。
洗着洗着,她突然看到了一个东西——一个躲在莲藕似的小白腿之间的小鸟鸟。
“哗!”范宜差点把木桶掀翻。
她站起身,哆哆嗦嗦的指着木桶里一眼无辜的看着她的包包头,哦不,现在是嘟嘟脸的小朋友,不敢置信的说:“男……男孩子?!”
* * *
狄如行有些狼狈的逃出大堂,这小崽子说尿就尿,让他一点准备也没有。
太丢人了。
他扫了扫下摆,发现几滴童子尿滴在了裳摆上。
“啧。”
他皱了皱眉,想着自己身上一身的烟火气、血气、水汽……再加上被尿了一身,他转身走出知县县衙。
牢房那边他也不用急着去,反正赵家二哥在那里坐镇,审犯人是他的专长,他后面去听个结果就是了,他们禁军的事儿,他不想参和太多。
几弯几拐后,狄二回到他们投宿的客栈。
到了房间,他将衣裳一一脱下,发现身体上有灯轮燃烧的灰烬,头发也沾到了桃花会余孽的血迹,索性叫伙计抬来一桶香汤,好生洗漱一番。
狄二整个人泡在浴桶中,只露出头部。他靠在桶沿边,湿漉漉的头发披搭在桶外,眯着眼睛,享受的发出一声呻吟。
也不知胡鸿之那小子怎么会和阿宜在一起,看样子还很喜欢阿宜。
说起来阿宜真神奇,总是能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救起几乎不可能被他救起的人,比如五娘,比如那小崽子,而且还很受他们喜欢,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他将帕子拧的半干,敷在眼睛上,低凹的眼窝和高挺的鼻梁让丝帕浮现出山峦起伏的深邃。
因为泡浴而显得如胭的脸颊和嘴唇,在氤氲的热气里,显得有些娇艳。
修长的颈部和精瘦的斜方肌、叁角肌群因为动作拉伸显得格外有生命力。
他皮肤虽然白净,但毫不女气,反而有些温润如玉的感觉。
狄如行叹了一口气,他也一夜没睡了,虽年轻力壮精力充沛,可在外面吹了一夜的冷风,跑了那么久也挺疲倦的。
阿宜那个没良心的,亏得他还一路护着他,看他在街上东走西看、探头探脑,一副好奇的不得了的样子,真是好玩儿的不得了。
就是那些商贩和纨绔讨厌的紧,老是围着阿宜转悠,还送东西,还请他吃茶,居然还有求亲的!
“切!”
他拉下丝帕,慢慢睁开狭长的眼睛,露出以为不明的笑。
如果他们知道阿宜是涓人的话……一定更好玩儿。
他忍不住笑的耸动起来,凤眼半眯半睁。
但那小不点就是太笨了,笨的要死,还差点被桃花会的人抓到,要不是他几次打偏了那个人的手,还追击到了桥上,指不定就要吃什么苦头呢。这么笨的人如果是桃花会的人,桃花会可能早就被他拖垮了吧。
他心情不错把双手架在桶的边缘,继续舒服的泡着。
笨就算了,嘴巴还不甜,遇到危险只会叫赵家哥哥,叫他不行么,哼,也就他心眼好,会出手救他,赵家二哥才不会理会他。
不过话又说回来,胡鸿之为什么会被阿宜在灯会上救起来。要不是看见他胸前的“玲珑锁”,还有他脸上依稀看到的表妹的影子,他根本没把这孩子认出来。
胡鸿之是冀州胡家的长孙,是他姑姑狄终玉之女任茵茵的长子,算起来是他的表外甥。
只是冀州和中州相隔数百里,加上胡鸿之出生时,有大师言有早夭之像,想要破解只能娇养,如有贵人相助,方可化解。
因此胡家还专门去官府秘密备了案,一直让小孩儿“着女装,戴玉珰”,就是为了保住这小儿一命。
当初祖母听闻此事,还特意将“玲珑锁”送予姑姑,姑姑又托付二位表哥与他,快马加鞭的将锁送过去,否则他也不会认得那金锁。
但包括那次在内,他们几次前去胡家走动也只见到表妹茵茵而从未见过小外甥,可见对那小儿的重视。
这次要不是阿宜,说不定他那表外甥就真如箴言所说,要无服之殇了。
刚想到此处,狄二的房门就响起敲门声。
“狄二少,少主请您快过去。”是赵言楠身边的海桐。
“何事?”狄二起身擦净。
“狄二少,少主说胡家少爷有请。”
胡家少爷?胡鸿之那小崽子要干嘛。
他着好上衣下裳,束发成髻,戴上弁簪,佩上长剑,将门拉开。
海桐眼前一亮,只觉得狄家二少莹莹生辉的站在门前,好一个风流潇洒,面如冠玉的郎君。
“胡鸿之要做甚?”狄二换有些疑惑的问道。
“啊,哦,回二少,并非小公子,是胡通判有请。”白蜡回过神,低头回答道。
胡通判?
胡家妹夫!?
胡鸿之他叁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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