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潜在性的骄傲,其实从《江城码头》到胎死腹中的《我们俩》,再到现在的《恶人》都一以贯之,让他陷入一种虚伪的,幼稚的自得意满中故步自封。
就像他从来没有想过,作为顶级流量的陈风林在“演绎”自己的人设时,只会比自己扮演的更为全情投入,因为自己出错了最多换来一句“停”,而陈风林在现实中演绎失败的话,换来的只能是一个“糊”。
如果没有《恶人》,宋书文可能会继续浑浑噩噩下去,稀里糊涂地拍一部别的电影,捞到奖项后开始无限自我膨胀,捞不到奖就一边假装大度,一边在心里那点阴暗面中腹诽,评委就是没眼光。
好在宋书文最后还是遇到了《恶人》。
在《恶人》里,虎子用他的一条命,彻底粉碎了宋书文这点虚伪的骄傲。
而粉碎这种骄傲的契机非常简单,就是宋书文的脑海中突兀地生出了一个念头:“如果自己来演虎子,能演好吗?”
如果是平时,他当然觉得就这么一个小角色,以他的水平肯定能轻松地演绎出来,甚至比虎子本人还要更像他。
但是自己最多只能学个三分形似,而那最关键的神似呢?
虎子对朋友的态度,对暗恋的姑娘的态度,这些或深沉或炽烈的情绪,自己真能演绎出来吗?
正是想到了这一点,宋书文才觉得自己之前究竟是多么浅薄无知,尤其是在接了《我们俩》的本子之后,他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跟黎宇青说,自己这部戏是有希望能拿奖的。
可真想演好一场戏哪有那么简单。
演好一场戏,演好一个角色,不是我写个几十万字的人物小传,平时和工人们同吃同住,让自己变得邋遢不堪,不洗脸不洗澡再剪短头发就是一个好演员。
这些都只不过是一个演员的基本功,做到了这些根本不是值得宣扬的事情,任何一个演员都必须做好这些。
那什么又是好的表演,好的演员?
宋书文又想起了最早的时候,表演培训班的老师给自己讲过的三要素,“相信、体验、想象”。
自己作为一个演员,要做的不是将他们演绎得活灵活现就完了,让别人夸你两句“演技炸裂”就算了,而是要踏踏实实地把这三要素就做好了,让别人看上一眼就知道你这是个什么角色。
所以自己演徐春树,那就得让别人看到就知道这是个一直希望和江路一起去看海的浪漫主义者。
演都市剧,就必须得让人相信他就是个伶牙俐齿,智商高超的精英人才。
演《诗意不死》,就必须要让人相信诗意还以某种方式,某种特质而流动着,传承着。
宋书文想明白了这些,第一件事就是拿起剧本,根本不知道黎宇青放下了《镇魂令》,为了自己千里迢迢地跑到了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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