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贞呵呵笑了一声,她知道于氏绝不会说自己的好话,可没想到居然能这么厚颜无耻的说出这种话。
“你死后的第二天,你娘贪图我的嫁妆,想要我嫁给你三弟,你可知道此事?”
“……”裴邺茫然:“这……这怎么可能……”
沈妙贞并不生气:“他们对你自然不会说我的好话,你二弟欠了一万两银子而赌债,因为我不愿用自己的嫁妆给他填补,他便跟你娘合伙绑了我,要把我卖了,卖之前他自己还想尝尝我这个大嫂是什么滋味,他好爽一爽,才肯卖了我。”
“若不是因为他的贪欲,裴境也不会这么快找到了,救了我。”
裴邺满脸的不敢置信,神情恍惚。
沈妙贞的语气依然波澜不惊:“在我与你重逢那段那天,我看到你满脸冷漠的脸,假装不认识我的样子,我就知道了,你有苦衷。”
“在你为了家人妥协,而选择伤害我的时候,我确实难过伤心,但很快就释然了。”
“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与王女也有了家庭,不论如何,就不该逃避责任,你我之间,也不可能再重续前缘。”
裴邺觉得无比艰难去开口,但心中一直有个声音,迫使着自己,催促着自己,如果不做些什么,他就会永远失去她了。
“王女的孩子,不是我的……”
“孩子不是你得,你们就什么也没发生吗?”
裴邺哑口无言,而且面有愧色。
她到底不愿他如此难过伤心:“是人都会选择家人,你不必觉得对我愧疚,只怪我们成婚后相处不到一年,感情其实也没到生死相许的地步,因为我也对不住你,没能为你守住,你与王女之间发生了什么,也着实不用跟我说,觉得对不起我。”
她轻轻叹气,这一声叹息却叹到他的心底,泛起股股酸涩。
“我说你娘和你弟弟的事,不过就是为了表明,人都会犯错,裴境也会犯错,你的家人也没有待我很好,我与你之前,情分也不深缘分也浅,我如今已经有孕,我与你之间,再也回不去了,就这样吧,不必执着,放过彼此,对我们都好。”
裴邺望着她的脸,那张娇媚的容颜更剩从前,因为有孕她多了许多从前没有而温柔和母性。
“你永远都是这么理智。”
裴邺苦笑:“现在我终于懂得,裴境当初是什么样的心情,你跟我过日子的时候,便将他抛在脑后,只一心一意的跟我过日子,可现在轮到我变成了当初的裴境,我便知道你这种理智,有多么的残忍。”
她也曾为了他争斗,跟裴境冷战,闹别扭。
但是现在说这些,早已没了意义。
“但我跟他不一样,裴境高高在上,如今又成了首辅,风光无限大权在握,他有后悔的权利,可我是什么,我什么都没有。”
裴境浑身都在颤抖着,深深的看着她:“我没有后悔的权利了,是吗?”
沈妙贞不忍再看,垂眸不语。
“你如此轻易的就原谅了他,是因为爱他对不对?”
沈妙贞终于开始正面直视这个问题:“是,我的确爱他。”
她的目光温暖而柔软,看向裴邺的时候带着惋惜,却没有任何的不甘:“我也曾试图,好好爱你。”
“……”
“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过的好,即便不能再做官,至少也能过的衣食无忧,如果有难处,你可以去国公府寻我,能帮的我一定会帮你。”
裴邺惨笑:“我如今还有什么颜面,有什么理由,再去找你。”
沈妙贞也没有分辨,只是点点头:“往后余生,望你珍重。”
她放下了马车帘子,一道小小的帘子,就将他们隔绝开来,成为了两个世界,他曾得到过这朵娇媚的鲜花,得到过一瞬仙女的垂青,却宛如黄粱一梦,很快就失去。
这朵花,终究不是属于他的。
马车拐了个弯,停了下来,车门一打开,裴境便上了来。
沈妙贞闭目不语,没有看他:“你躲在一边瞧了多久?我入宫的路线和时辰,是你叫人透露给裴邺的吧。”
裴境淡淡一笑:“果然我的贞娘最了解我。”
沈妙贞睁开眼,无奈的看着他,这个男人,她爱过的男人,是如此阴险狡猾,心眼子简直如莲藕一样。
但至少他的手段,不是对着家人和爱人。
“要不是给了他这个机会让他死心,我还不知道,夫人居然是爱我的呢。”
他笑的如此灿烂,从未见过表情淡淡的他,笑的如此张扬肆意,喜悦这样明显过。
“嗯,是,我的确爱你。”
裴境一怔,脸上浮现狂喜,他想凑过去,一把搂住沈妙贞,就亲她的脸,在如此兴奋的情况下,他依然顾忌着她的身体,没有压到她的肚子上。
车内除了沈妙贞,还有两个丫鬟,这两个面红耳赤,手蒙住眼睛不敢看。
“但,我爱你,也并不代表,我愿意跟你继续过日子。”
裴境一呆,手足无措起来:“贞娘,我的夫人,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都说爱我了,怎么能,怎么能……”
这是裴境第一次语塞,再也没有平日伶牙俐齿,运筹帷幄,揶揄的人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你总是自己做决定,从不与我商量,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在北宁的时候还把我关起来好几天,若你以后仍是这样,你我之间还不如和离的好。”
“谁说我爱你,就非要跟你在一起呢,有时候能携手走一辈子的人并非有多爱,只是因为合适。”
她这样款款而谈,言语无情,丝毫不把他放在心上的样子,裴境居然觉得很迷人,恨不得将她抱在怀里好好的亲一亲,爱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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