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临安抿了抿唇,直觉这傢伙不大好惹,而后小心翼翼地启口,甚至默默用上敬称:「那个、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因为别人都是哭哭啼啼的请节哀,就你一个另类的还真帅,你说我不找你,找谁呢?」男人有如缠绕在他脖颈上的毒蛇,吐着信子。「难道,你没听过乱说话可能会被跟回家这事吗?」
「——被跟?」
唯物主义至上的孙临安疑惑地眨了下眼,始终难以理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您是说,被鬼魂吗?」
男人笑出声,又以鞋尖抬了抬孙临安的下頜。「不然,小渡渡鸟觉得我除了是鬼,还能是什么?」
孙临安想都没想,就说:「可能是隐形人啊。」
男人愣了一下,随后又低低地笑。「原来是一隻异想天开的小渡渡鸟。」
孙临安实在想问对方为什么老是叫自己小渡渡鸟,但他已经受不了无法动弹的痛苦了。「先生。」他委屈地说:「能请您先高抬贵脚,让我正常活动吗?」
「如果我说不行呢?」
「我会哭给您看。」
男人沉默了几秒,终究叹口气,鞋尖放过孙临安的下頜,沉声命令:「不准,我今天已经听腻了。」
男人的皮鞋一松开,他的力气也在须臾间失而復得,全身都能动了。孙临安赶紧从床上坐起,舒展早已紧绷的身子,男人在这期间也没在半空中飘浮了,而是静静坐回床沿,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你不怕鬼。」
许久,男人倏地开口,却是没来由的一句肯定句。
孙临安偏着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或者,是否该说出会让人觉得他是疯子的事实——过了片晌,他才决定小声地说:「大概是您看起来不像鬼,而且我从小受的都是科学式教育。」
男人挑眉,显然不信他模稜两可的答案。「所以,你会说出隐形人,还有渡渡鸟也是这个原因?」
孙临安倒是飞快地点了点头,又问:「是说,您为什么总叫我小渡渡鸟啊?」
「这问题该问你吧,别人说『请节哀』不是让你很有意见吗?」男人沉吟了会,才慢条斯理地勾起唇:「我想想,那时你是在心里嘀咕……『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对灭绝的渡渡鸟说声请节哀呢?』」
结果孙临安闻言却也没怕,而是跪坐起来,难掩惊喜地说:「我的老天,您还会读心?」随即,他又莫名其妙地补充一句:「不瞒您说,其实我最近正在物色一同干大事的伙伴。」
他的鸡同鸭讲让男人一怔。
「伙伴?」
「是啊,伙伴,可以先请问您的名字吗?」
大抵是在决定要不要要说出自己名字,男人沉默地屈起手指轻叩着,好一片刻才缓缓啟唇,声音近似耳语:「路行舟。」
路行舟。孙临安在心里复诵男人的名字,然后又问:「那您喜欢渡渡鸟吗?」
「我记得……渡渡鸟不是在这世上早就灭绝的动物?」
「灭绝和喜欢当然是两回事。」
路行舟被他跳脱的思维逗得一笑,「不讨厌。」
「四捨五入就是喜欢吗?太好了,我也很喜欢渡渡鸟哦!所以啦,您的大有前途超级适合当我的伙伴!毕竟您能把人压得死死的,又能飞,甚至还有万能的读心——」
觉得自己捡到宝的孙临安目光炯炯,雀跃地做出结论:「虽然您已经死了,但和我一起为了渡渡鸟,拯救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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