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段,颠簸的路程。
程叔开着休旅车,我和魏子衙坐在后座,他用手支撑着脑袋补眠,我怕打扰他休息,所以一路没说话,只能看着窗外沿途的风景,一幕幕从我眼前映过。
时间不断流逝,窗外的景象不再是高楼大厦,而是一丛丛的绿色。
我不禁感到奇怪,透过后照镜看向程叔平静的神情,忍不住问:「小夜这是……住在哪里呀?」
安静的车厢内响起了我突兀的声音,程叔瞄了眼后照镜里的我,笑说:「快到了。」
我不疑有他,点点头,重新靠紧椅背坐好。
转头看着魏子衙熟睡的面孔,我似乎被传染了睡意,眼皮挣扎的眨了两下,就这么沉沉睡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魏子衙替我开了车门,示意我下车。
我踏在杂草丛生的土地上,环视四周。原本以为,离开了城市,是因为魏子衙把小夜给安置在了乡村之类的地方,可是这里……「魏子衙,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我瞪着眼前手里夹根菸、看起来略为慵懒的男人,难得如此动怒,眼睛都红了半圈,「如果你不想让我见小夜可以直说,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我看起来……」他吸了口菸,眼底有隐藏不住的疲倦,「很像在开玩笑吗?」
魏子衙语毕,我无言以对。
没错,他不是会随便开这种玩笑的人,但是……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魏子衙的一个眼神给忽略。他将香菸踩熄,掠过我,抬腿走了一段不算太长的距离,在一个石碑前蹲下,那样的背影,是多么的无助且寂寥。我紧揪着自己的衣襬,不想让眼泪掉下来,程叔心疼的抚着我的背,推着我往前走,我彷彿走在刀山上,只是感觉不到疼罢了。
魏子衙跪在石碑前,轻抚着被风雨侵蚀成圆滑状的边缘,表情冷若风霜,我在他身旁缓缓蹲下,伸出手触碰石碑上刻着的字样。
「魏天夜之墓」。
「小夜……」我瞪圆双眼,一颗泪珠掛在睫毛上,希望自己赶快从这个噩梦当中醒过来,可从指尖传来那粗糙又真实的触感,让我不得不相信,这里是现实。
「如果小夜还在的话,她今年,就十二岁了,已经要上国中了。」魏子衙沙哑的说着,微弯的唇角像是在述说一件美好的往事,「我很少会来到这里,因为不想让自己沉溺于过去,而是活在当今。」
「所以呈爱,」他转头看向我,脸上的笑容依旧,不过似是又添了股浓烈的悲痛,「你为什么要回来?」
「我……」这是他第二次这么问我,不一样的是,第一次,我给了他一个很明确的答覆,然而这一次,我变得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如既往,想活在过去的人,只有我。
过去,对我来说,是不可抹灭的喜悦,可是对魏子衙来说,那是一段恨不得遗忘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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