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头发剪回了只够扎个雏鸟尾巴的长度。
“你以后想要染烫可以找我哦。”节拍器总监递回来顾安给的储值卡说,“顾先生是常客,是他的朋友我们一定会给打折的。”
“好。”陆向阳疲惫地应着,“多少钱?”
“哦!这个直接从卡里扣就好了,余额还充足。”节拍器愉快地说,“你不用再给了。”
店里的吹风机同时开了好几个,夹着蹦迪一样的音乐,吵得听不清。
“我知道,我是问……”
陆向阳没由来地一阵心累,他作为一个向来表达能力不错的交际能手,今天竟然连大点声说话都觉得费劲。心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出口,在这时候愈发烦躁起来:“这不是我的卡,我剪发到底多少钱?”
情绪在迅速地恶化。
“噢噢噢。”节拍器恍然大悟道,“我看看哈您今天消费的金额一共是五十五元,再打完折扣是……”
陆向阳没听完,他拿走了台面上的卡,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家店。
“哎……”他听见节拍器在后面慢吞吞地说,“好看的玫瑰总是伤人的呢……”
操。
陆向阳站在大街上,他打开手机,给顾安转了五十五块钱。
头发变短了,冷风呼啸着吹过他的耳畔和脖子,躁动的情绪被室外的低温浇灭了大半,人忽然冷静了许多。
脸上凉飕飕的。
顾安今天赶回去加班,把他扔到理发店就走了,把卡留了下来。
也不着急。
反正周奚最近不在,他每天都要跑医院好几趟,跟顾安碰个面也不是难事。
——走回去吧。
陆向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从理发店沿着大街一直走,再拐两个红绿灯,就到了中秋开晚会的商业广场。
他还能记起周奚坐在那里弹钢琴的位置——在舞台中央往右偏一点点……
“靠。”陆向阳突然拍了一把自己的脑门,“中毒了吧。”
他现在无论看见什么,一律都能往周奚身上拐过去,像什么植入在他大脑里迅速分裂的病毒,吞噬侵占了他全部的思维空间。
他睁眼,闭眼,全是周奚的影子。
陆向阳努力克制着自己,把头撇向了另外一边。
广场的东侧聚集了一小群工人,陆向阳看着他们带着黄色的施工帽子,有说有笑地朝卸货的卡车走过去。
陆老板的脑子里又响起来一首歌。
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他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绿色的大森林……
扯远了,什么玩意儿。
陆向阳看着他们几个人合伙抬下来一个又长又粗的包裹,遮着布,看起来特别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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