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奚杨仿佛没听明白。
于是周童又傻乎乎地解释了一遍:“我在说我哥的女朋友。”他故作神秘地放低了声音。“我发现他在部队那段时间交往过一个女朋友。”
奚杨茫然地看着他:“女……朋友……?”
周童十分笃定地点点头,把他喜欢的词汇全都用了一遍:“对!而且我发现她好浪漫、好会撒娇啊,还会跳舞,应该是那种个子小小的,眼睛圆圆的,一笑就弯成月牙,很甜很傲,还很娇气的女孩子。”
听着他一番乱七八糟的形容,奚杨低头收拾碗筷,垂下睫毛遮住眼底的恐慌。
周童没提那封遗书,想着毕竟是人家姑娘的隐私,已经给闻阅看过一次,不好总拿出来说。
尽管他并没有把教导员当外人。
奚杨不敢确定周童口中周熠的“女朋友”指的是谁。毕竟那个时候主动追求周熠的女孩儿很多,每出一次警,每去一次支队的政务部门,哪怕只是受个小伤进趟医院,总能收获一见倾心的目光,充满爱慕的暗示。
越是没有身份立场去拥有,越是容不得别人觊觎。奚杨嫉妒得发狂,曾经的他也是一只羽翼丰满、高贵矜持的白天鹅,如今放弃所有光环,委屈自己做另一只白天鹅身边黯然失色的丑小鸭,虽说初心是为心爱之人,可眼看他光彩夺目莺燕环绕,却无法施舍给自己一小片华丽的羽毛,就算是铁打的心、铜铸的胸膛,也忍受不了现实如此残忍的打击,时间一长,遍布裂痕。
“好可惜,如果我哥还在,发展顺利的话,说不定我都已经当上叔叔了。”周童遗憾地笑了笑。“那样的话,爸爸妈妈还有养父和奶奶,在天上也会高兴的。”
奚杨无言以对。
谁说不是呢,哪有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晚年堂上坐,儿女绕膝过,不说两位早早过世的亲生父母,就是打了半辈子光棍的周舰也不能否认,收养这对兄弟不全是出于同情,也是为老来能有个依托,为没过好和带不走的人生续上一段光阴。
奚杨父母双全,又是家中独子,从小到大无论在学校还是在舞蹈团,成绩斐然的他一直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待遇,拥有过无数伴随着鲜花与掌声的高光时刻。然而师生眼中的天之骄子,长辈口中的骄傲,却偏偏要走这条众叛亲离、断子绝孙的路,高举爱是独一无二,爱是跨越一切的旗帜,其实天真幼稚地可笑,枉顾父母老师倾注心血的培育,自私到了极点。
他要走这条路,要堕落,凭什么拉别人一起?凭什么要别人葬送宝贵的前程与亲情来配合他,成全他那些见不得光的风花雪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