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计划,郑疆回到机房启动了真空泵,几分钟后,设备间内的空气被逐渐抽出,外界空气经过减压加湿后再补入,很快就使不大的空间变成了低氧环境,抑制并降低了阴燃发生的几率。
空呼的余量已经不多了,做好准备后,奚杨和郑疆就带着工具越过水枪阵地进入了设备间,集中精力心无旁骛地操作关阀,逐一检查、修补出现破损的容器壁和每一条涉氨管道。
机房内的制冷压缩机已经关闭,设备间里烟气浓度和能见度跟外面比起来要好许多,奚杨打着强光手电,从最危险的卧式高压液氨罐开始,先关闭了已经出现泄露部位上游的红色阀门,等罐内的压力从放空阀适当释放出一些后,再示意守在另一端的郑疆将下游阀门关闭。
前两个卧式液氨罐情况还算稳定,最后一个氨罐本身没有问题,但与之连接的液氨蒸发器下端,集气管封头处有氨气正在向外泄露。奚杨思考了几秒,决定先关闭避火,也就是离封头最近,起火时不受直接威胁的阀门,但郑疆却主张还是以“先上游后下游”的原则进行作业,两人终于在这个问题上起了分歧。
隔着呼吸器,奚杨尽量把话说得简单明了:“这边的泄压已经超过了一定程度,如果先关闭上游端阀门,下游管线可能会承受不住。”
郑疆沉吟了片刻,依然坚持己见:“工程师不在,谁的判断都不准确,还是按常规操作比较稳妥。”
他说的是事实,究竟应该先关哪个阀门,奚杨确实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而这种情况下选择保守操作会相对安全,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的。
于是奚杨默许了郑疆的提议,按他的要求关闭了离封头最远,氨罐最上游的泄压阀门。
铸钢阀门又大又重,转动起来十分费力。连续操作完三个液氨罐后,奚杨的头发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空呼也开始发出低气压警报,他一刻也没有耽误,提着工具箱继续检查另外九个立式液氨罐,忽然在经过控制室门口时听见里面传出了一阵很小的响动。
意识到里面可能有人,奚杨当即反应迅速地撞开了控制室的门,跟郑疆合力把一名穿着工作服的男子从操作台侧面的夹缝中拖了出来。
关上门,把烟和泄露的氨气隔离在外,不足五平米的控制室里尚且可以呼吸。被困的工人一边咳嗽一边告诉奚杨,起火时他正在工作,没有收到撤离的通知,等发现氨气泄露,想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躲在控制室里,用保温杯中仅剩的一点水打湿一副手套,捂住口鼻等待搜救。
奚杨的空呼里空气已经所剩无几,郑疆取下自己的呼吸器给工人戴上,果断做出了决定:“我带他冲出去跟内攻组汇合,你抓紧时间关阀,五分钟后不管关完没有,都要撤!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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