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杨迟钝地点了点头,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取下其中一把交给周童,低着头说:“你的。”
“一会儿到家,你开门吧”
“好。”周童把钥匙和奚杨的手都握进了掌心。
仲夏的夜晚有凉爽的微风吹拂,月色清透无暇,星星也似乎比平时多出了几颗。周童替奚杨捧着玫瑰,离开营区后没有急着拦车,而像是有意一般,牵着他的手慢悠悠地走在有些冷清的街道上,一边散步一边跟他聊天。
直至此时,奚杨才看出周童是真的回来得很急,身上还穿着实习连队的作训服,其余连一只背包,一件行李都没有,却好像根本不需要,也什么都不在乎似的,一手捧花,一手牵他,每一步都走得平平稳稳,方向清晰,自然得就好像早已把回家这件事重复过千百遍一样。
路灯一盏接一盏地经过他们身边,总能在黑暗来临的前一刻将它驱退覆盖,铺满一地橘色的柔软。奚杨走在周童身边,比他稍慢一步,用余光从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角度去偷看他的侧脸,看他比过去更锋利的下颌,凌厉的眉尾,心里不断涌出停下脚步与他好好在灯下对视的冲动,想在这样一个不期而至的夜晚,在大街上,在偶尔经过的路人面前,踮起脚尖大胆地亲吻他,拥抱他,向他倾诉三年间满满的怕与担忧,爱与思念。
路边有低矮的灌木和高大的枫树,那里大概躲着一只青蛙,或是一只聒噪的蝉。路有点长,他的心跳时急时缓,手心在微微地出汗。
周童不知道奚杨在想什么,只察觉到他很紧张,紧张得像变了一个人。分别的三年他又何尝不是在苦苦煎熬,可他不想说,不想放大自己的感受,更不想以此来打动奚杨,因为他很清楚,奚杨才是那个被等待伤害得最深的人,相比之下,自己吃过的这些苦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他必须第一时间不顾一切地狂奔回来,他不想再等,也不愿、不能让奚杨再等,再承受多一秒钟的折磨与伤害。
街角有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周童想试着缓解奚杨的紧张,于是问他:“要不要吃雪糕?”
奚杨点头,周童便进去给他买了一支冻好的荔枝口味的棒棒冰。
掰棒冰的时候没办法牵手,奚杨犹豫了一下,伸手揪住了周童的衣角。
小孩子才吃这种东西吧他心里嘀咕着,等拿到手了却又立刻小口地吃了起来。
周童重新牵起奚杨另一只手,问他:“甜吗?”又说:“基层部队那边没什么好吃的,天一热大家都爱买这个,但小作坊加工的东西全是添加剂,吃完舌头都被染色了。”
奚杨当年是在华北某省的省会实习,条件相对较好,所以很幸运地没有吃到过什么劣质的小食品。听周童说完他脚步一顿,张开嘴伸出小半截鲜红的舌头,飞快地给周童看了一眼:“有颜色吗?”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