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令仪一步步走进去,嗅到了一丝荒凉和落败。
成群的宫女,陪伴的嬷嬷,还有那些带着太监帽子遮遮掩掩的面首,此刻,却什么都没有。
她绕过屏风,见太后一人躺在凤椅上。
太后的表情淡漠,似是睡着了,也似是在沉思些什么。
她听见脚步声,缓缓抬眸,看着眼前的君令仪微微一惊,眯眸道:“是你?!你来做什么?”
君令仪没有请安,开口道:“陛下有令,凡是被太后拉进以瘾治后宫,以瘾治国之人,都来永寿宫戒除毒瘾。”
“永寿宫?”
太后咬着这几个字,嘴角却渐渐噙起一抹笑意。
她冷哼一声,道:“永寿宫曾是权利的象征,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座牢房?”
君令仪未言语,太后的目光转过,冷冷看着她,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老五的主意吧。”
嘲讽的语调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君令仪的眼眸抬起,和太后的目光撞在一起。
太后看着她,眼神琢磨不定,似是带了一丝可怜,她道:“老五和他父皇真像,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今日他在大殿之上护着你,哀家还以为他对你有多么地情深意切,看到后来哀家才知道,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听着这些话,君令仪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
太后看着她,笑道:“怎么,不中听了?你和哀家有什么区别,都是一颗棋子罢了,只是哀家命好,熬到了先帝死的那一天,你要是熬不过,也只会是政治的牺牲品罢了,皇家这地方,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利用,相互出卖的,你还太年轻了。
哀家记得,你是君家庶女,名唤令仪,过年就十六了?”
君令仪颔首,“有劳太后娘娘记得。”
她刚才在朝堂上说了太多的话,此刻已经有些渴了,索性到太后对面的桌子边坐着,倒一壶清茶润润嗓子,专心致志地听太后老婆婆讲她年轻时候的故事。
“十六,还是太小,哀家这个年纪的时候,刚刚入宫,做了个小小的秀女,两年都没有遇见过皇上。”
君令仪在心里默念:哀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么单纯。
太后道:“哀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么的单纯,以为只要见到了那个男人,就会拥有所有的一切。”
君令仪颔首,猜对了,奖励自己一口茶水。
君令仪的小动作和想法自然不会被太后所知晓。
太后在一边絮絮叨叨,无非是那些皇城的事情。
她爬了那么多年,陈止墨烂谷子的事自然不少,一一道来,就算是说上三天三夜也可以。
君令仪坐在她的对面喝茶,一杯接着一杯,中间还出去找侍卫续了一壶,至于太后的话,都是随便听听,就当是看宫斗小说了。
不得不说,太后的嘴皮子比《太后和男宠两三事》的作者差远了。
太后看着君令仪喝茶的动作,开口笑道:“是不是觉得哀家讲的事都无趣乏味,什么意思都没有,哀家今日兴致好,和你讲些有意思的,就讲讲大殿之上的事。”
君令仪托腮笑道:“有劳母妃指点一二。”
她的笑容很漂亮,是满满的灵气。
曾经太后厌恶极了这双眼睛。
因为这双眼睛里盛着的是开心,是她已经不曾拥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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