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娘子心里不乐意,蔺荷走了,店里人手不就不够了?“我看也不是大毛病,喝一碗姜汤就行,何必花钱看郎中。”
蔺荷不好意思笑笑,“掌柜也是这样说的,还让我等会儿去他那儿喝…老板娘,你们家都是好人,我蔺荷何德何能才能遇到你们,实在太感谢……”
“等等,”掌柜娘子挤出一抹干笑,“我突然觉得,还是去看郎中比较好。”
……
买鸡鸭的摊位不多,普通人家养着鸡鸭下蛋,只有酒楼和富人家的后院才会要着吃,还有国子监的饭堂,之前是专门从东街的李三那儿拿。
蔺荷一路打听过去。
到的时候,李三的杀鸡摊空空如也,几只赤果果的白条鸡挂在铁钩上,旁边还有条脏兮兮的狗垂涎三尺。
“……”蔺荷敲敲门,“谁啊?”不一会儿屋里出来个醉醺醺的男人,正是李三,“有什么事?”
他语气不耐烦。
“你这里有没有鸡爪鸡翅鸡心鸡肝之类的出售,鸡脖也可以,最好切成一块一块?”
李三一愣,酒都醒了点,“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有用,具体不能说,只想问你卖不卖。”
“卖!当然卖!”自从国子监饭堂出事,李三的鸡鸭摊子就陷入了萧条,国子监的负责人让他不要急,可李三怎么能不急,他家里还有几十只处理完的鸡鸭呢!
虽然蔺荷要的少,但剩下的部分,他完全可以便宜卖给附近的街坊,不至于亏本。
因为太感激,李三甚至帮忙直接处理干净,当然蔺荷也告诉他,不出意外,之后每隔两天她都会过来一次,做长久买卖。
李三拍着胸脯表示,会提前给她备好货。
最后蔺荷只花了三十文,买了六斤的边角料。
主材有了,接下来就是卤味。
想要卤出好的味道,最重要的是卤水——这个无法节俭,蔺荷又花掉了五十文买葱姜、花椒八角桂皮香叶冰糖等,好在大冬天,卤水可以重复使用,极大方便了做卤味。
在街上逛了一圈,看到卖糖葫芦的商贩,蔺荷一口气买了三个,这下,她兜里是彻底没钱了。
两袖空空一身凉,蔺荷可怜巴巴咬一口糖葫芦,冰凉的口感入嘴化成糖汁,甜兮兮的,咔嚓咬开外层的糖皮,里面的红果儿颇为酸涩,二者相合,正好酸甜可口。
没什么比甜食更让人心情愉悦,蔺荷吃完一根冰糖葫芦,一扫刚才的郁闷——怕什么,有了卤味,还怕赚不到钱嘛!
日头爬到正午,路上行人渐渐变多,蔺荷没有回一品楼,而是七拐八拐走进一家胡同。
胡同很深,位置被前面的房子挡住,照不见阳光,蔺荷到的时候,两个小孩坐在门口的地上玩跳房子。
听到动静,两个小孩抬起头,看见是她后,大一点的男孩突然往房子里跑,一边跑一边喊:“娘,娘,跳房子姐姐来啦!”
蔺荷听到这个称呼,头上直冒黑线。上次来的时候看小孩无聊,随手教的游戏,没想成了自己的昵称。
是她疏忽了。
走进院子,正巧家里的妇人从屋里出来:“蔺姑娘来了,快进屋暖和暖和。”
“林婶,打扰了。”
倒一杯热茶,茶叶泡了多次,味道已经寡淡,蔺荷一点也不嫌弃地喝下去,又把买的糖葫芦分给两个孩子,换来孩子一阵欢呼:“上次说的茱萸和螃蟹可否弄来?”
林婶露出一抹苦色:“茱萸倒是摘了许多,不过天冷了,螃蟹都钻到泥深处,这次狗蛋他爹只抓了半篓……”
这也在预料之中,蔺荷点点头:“那这半篓都按照之前的办法处理,我全收下,之后不用再捞了,茱萸可以继续摘,摘多少我要多少。”
林婶答应下来,茱萸俗称臭辣子,味道刺鼻难闻,山上一长一大片,她虽不知蔺丫头要这东西做什么,但却相信她的能力。
只是等蔺荷给钱的时候,这位说话温温柔柔的妇人语气却异常坚定:“你指点狗蛋他爹做出锯子,让他每天砍柴变轻松,还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呢。”
蔺荷笑笑:“王叔在一品楼对我照顾许多,这点小事不值一提。”
“那你也别和我们客气。”
于是蔺荷不再推脱,只准备做好卤味后,送一点给林家人当下酒菜。
生火热灶,将边角料焯水再下锅,林婶子已经自觉出去了,这年头厨艺都是不外传的,蔺丫头不在意,但她可不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
水沸腾后依次加入食料和调料,扣盖大煮两刻钟,蔺荷闲着无事,便开始处理螃蟹。
蒸熟的螃蟹拆开,蟹膏蟹肉蟹脚,全部收集起来,不同位置有不同口感,有人爱吃蟹黄,觉得它最“沙”,有人独爱啃蟹脚的那一点点肉,三者不分上下,只能说各有千秋。
随着时间的流逝,炉上煮的那锅卤味逐渐飘出味道。院子里,狗蛋和妹妹小花正在舔糖葫芦,甜溜溜的,快要把嘴巴黏起来,自从蔺姐姐过来后,他们兄妹俩经常能吃到各种美味。
狗蛋吸走鼻涕虫,大声和妹妹说:“我最喜欢吃的就是糖葫芦,要是天天都能吃到糖葫芦,我过年可以不吃鸡肉!”
妹妹:“糖葫芦!喜欢糖葫芦!”
正闹着,一股从未闻过的香气如丝缕钻入狗蛋的鼻子里,他傻呆呆张开嘴:“糖葫芦居然有肉肉的味道……”
“哥哥,不是糖葫芦,是那里!”
小花指着冒白气的窗户,大声道。
等蔺荷觉得时间差不多,将未燃尽的木头抽出来,一转头,看见厨房门口藏着两只“小花猫”。
她噗嗤笑出声,从卤味里夹了两个鸡爪给他们:“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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