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是毕业了,她不是,只是实习生。所以老师叫她只看是合情合理的。谢婉莹聚精会神地看。在谭老师那里一直做扶镜手多,有比较多扶镜手经验的她头一次来肝胆外科看肝脏手术腹腔镜,不免先仔细观察起龚医生的操作。
龚医生的手像是不动的,要放大镜一样看,才能察觉到微小的幅度。肝脏不像胃肠道,是一个实质性的器官,固定在一个区域,围绕肝脏来做的手术基本是在这个区域内操作,需要相当的稳和细致感。胃肠道是中空器官,曲曲折折好多弯需要更多的是灵巧。
扶镜手已经注重谨慎,一助和主刀更不用说,如同何医生所说的像排雷兵,一点点地探入,根本不敢大幅操作。
毕竟肝脏作里头是布满了非常非常丰富的血管,切除肿瘤时要切肝,切的位置只要稍微偏差,很容易命中肝内的各种血管,血会在整个肝脏创面噗噗噗的冒泡。
实质**官大面积出血的话,在开腹手术中手术医生是急着用手直接去压肝脏创面止血。在腹腔镜手术中医生的手进不去,只能是拿止血纱去压。如果压不住,大出血找不到出血点的话只能转开腹了。由此可见,止血难是肝脏手术腹腔镜的一大缺陷,严重制约了腹腔镜手术的肝脏肿瘤不能大,癌肿位置不能涉及到门静脉,并且对患者的肝功能等级有较高要求。
第677章 你来切除
层层的门槛光是最后一项,将很多腹腔镜肝脏手术杜绝于门外了。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因为开腹手术中很多肝脏手术同样是非常难做的。
肝脏手术难做到什么程度,一旦给肝脏断血会给肝脏造成不可逆的伤害。肝胆外科医生梦想都是希望做到切除肿瘤过程中肝脏无断血无失血,听起来是天方夜谭,但是外科医生真的一直努力寻找完美解决方案。连把整个肝脏像肝移植那样取出做低温灌注再切除肿瘤的法子都拿来尝试了。
研究至今,各式各样肝脏外科手术方式均没有达到完美程度。可见肝脏这个人体器官对外科医生来说有多难了。
今天这个手术能做腹腔镜必是有它的特点了。
术台上的何医生和龚医生自己先讨论起来了:
“肿瘤不大,但是位置太深,靠近下腔静脉了。”
“t暂时显示没有侵入下腔静脉,可天知道有没有。”
影像学检查不能代表最终结果。手术医生一如既往必须在患者的腹腔里亲自确认。腹腔镜在这种小体积的肿瘤切除术里反而显现出独特的优势了,不需开腹伤害小,可以直接插入到病位深处放大了。好比根细针带着放大镜插进去,让病灶显示得更清晰可见。
手术医生们小心地先进行肝脏游离,观察周围器官血管淋巴结等,一路进去抵达肿瘤位置。
监控器上显露的这个肿瘤位置,没有病人病历参考,谢婉莹只能根据老师刚才的对话,步判断为肝脏的左侧尾状叶。紧接手术医生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是对的。
“在左侧尾状叶,还好,肿瘤体积是6,没比t结果大多少,可以做。”主刀没开声,作为一助的何光佑先庆幸地说了。
站在他对面的龚翔斌,冲他突然耸了耸两肩:你有没有发现后面那双眼睛?
后面是有双眼如同显微镜对他们的一举一动观察入微,叫人不免有点点紧张起来。
是谢婉莹。何光佑口罩外的眉毛挑了起来。龚翔斌不像他和陶智杰,以前没接触过她这人,不知道她这人的古怪之处。天才嘛,均有点性格怪僻的。只是谢婉莹的奇怪点和其他天才还不太一样。
龚翔斌想和同事说的是:她这人盯他的目光有点像大佬了,超级细超级专。
很快的,他们两人不敢想其它的了。只看陶智杰突然停下了手,唤道:“你来切除。”
叫的是小宋,今天刚来的宋学霖。
手术间霎时像拉满弦的弓,从稍微有点谨微细致到变成一下子很紧瑟了。
麻醉医生和护士眼瞅宋学霖面生,足以断定他是新人。
纯新人突然被叫上术台,只能有两个结果。一是不负众望做成了,二是失败了,最怕新人上手遭殃,手术时间可能要拖延了。
麻醉医生抬头望了下钟,仿佛要站起身做麻醉药调适。但是,最终他没有站起来,而是回头看了眼陶智杰的表情。
应该说,他信赖陶智杰判断新人的目光,所以,不需要格外的准备了。
第678章 强大的竞争者
陶智杰让开了主刀的位置。此时,他微侧头,是望到了谢婉莹站的位置上。只见她跟着手术人员调换的位置在挪动脚步,以便更好观察手术医生的操作。
她连作为旁观者都是恐怖的专注度。陶智杰回想起了第一次在普外二手术间见她的情景。自己真就被她脸上这抹表情深深吸引住了。
戴上护士送来的手套,宋学霖走上去奉命站在了主刀位置上,手接过了超声刀。他略显秀气的脸偏小,口罩外露出来的眉毛若两笔很清淡的描墨,有点像未长大的男孩。年纪终究摆在那里,刚毕业的医学生好比刚脱壳而出的雏鸡,小鸡苗似的稚气未脱。
如果真这么想这人,那肯定是错的离谱的。别忘了,这是第一次来这里的手术室马上被主刀钦点上台切肿瘤的年轻医生。
只听陶智杰先对上台的新人说:“如果你准备好的话,随时可以下刀。”
他这是把自由完全交给新人了。别以为这是信赖新人而已,这同时是超大的技术自信心表现。这就是技术大佬。
整个手术间因为陶智杰这句表态的话鸦雀无声。
谢婉莹的脑海里立马想起了谭老师。所以别小瞧陶师兄温温和和说话声,其强大的魄力和谭老师没两样。
听见主刀这句话,宋学霖嘴唇里吐出轻轻一个字:“嗯。”
没个多余的废字。
手握腹腔镜的超声刀,宋学霖眉间那股淡淡的漠然仿佛更深了,没簇眉也没挑眉,无波无澜。深褐的眸子如同两只镜筒,安静地在监控器上扫读。
最叫人惊讶的是,他的手摆动的幅度貌似很大。和刚一路做手术的三个医生完全相反。有一刻间,龚翔斌和何光佑被他的手幅给惊到了,吃惊的时候宛如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配合这个奇怪的新人了。
好像并不需要其他人配合。宋学霖自己操作着完全没见他默然的嘴有张开的意图,他手里的超声刀在监控器画面上是一路往下走。
何光佑和龚翔斌盯着监控器里超声刀的画面,四眼要缩成针孔一般的细了,因为暂时观察不出这个新人需要他们配合什么,他们继续只能不动。
嚓嚓嚓,吱吱吱,超声刀一会儿切,超声刀一会儿电凝止血,无需和任何人先打交道,单枪匹马同时非常干脆利落的操作。
外面一圈看的人望着宛如只能眼蒙了。
谢婉莹的心头咚咚跳了两拍,心里一叹:这是比她早两年毕业的医学生实力了,年纪不过比她大一点。如此可怕的优秀年轻前辈,对她这样年纪很近的后辈来说压力超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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