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苗却知道那记者想问什么,她淡淡的把给她寄书的几位教授的名字说了一遍,“我能取得今天的成绩,和几位老师的教导是分不开的。”顾为民他们都平反了,黎苗也不怕说出他们在五道沟悄悄指导她学习的事了。
原来如此,几位记者对视一眼,都觉得这才是黎苗考了第一的关键,但省里来的记者还是有些不相信,黎苗长的跟朵娇花一样,省剧团的演员也没有她漂亮,这样的姑娘会参加过县里防洪大会战?“黎苗同学,你平时在家里学习,怕是没有时间参加劳动吧?”
黎苗已经感觉到了面前这个省报记者的不怀好意,她挑了挑眉毛,“学校复课也才一年多,复课之前,我就是一名普通的公社社员,每天都和生产队的社员们一起上工,嗯,我力气大,和男社员们一样,能拿到全工分,记者同志,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我们村里打听一下。至于大会战,从我十五岁起,每年县里清河修渠我都会报名参加,”这些好事是原身做的,黎苗不会让她的辛苦被忽略,“我还得过大会战的先进个人,县里应该有记载的。”
省报记者愣了一下,神情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没想到黎苗同学对自己的过往记的这么清楚,”他抖了抖手里的稿子,“真的是一桩桩一件件啊~”生怕别人忘记了,这种沽名钓誉的人他见过的太多了,黎苗这种简直是小儿科。
黎苗挑眉,这话的意思听起来怎么那么的不悦耳呢?“没办法,都是自己做过的事,而且我这个人记性还好的很,当然,写这份稿子的时候,我参考了几篇过去几位全国先进人物到各地做汇报时的稿子,”黎苗真的是记性好,又整天听收音机,李老师把这篇稿子给她看的时候,她就准确的看到了那些先进人物演讲稿的影子。
那些先进人物做报告的时候,哪个不把自己的事迹一件件说出来?不然大家听啥?怎么跟着学习?
省报记者不说话了,只是面带愠色的瞪着黎苗,他是省报下来的,走到哪儿当地的各级官员都是高接远送的,对他提出的意见,更是奉若圣旨。他自问自己也没有说黎苗什么,只是合理的提出了质疑。
省报记者对一个农家女能考第一是很吃惊的,他从来不认为省状元会被一个女学生拿走。但事实就是事实,他还是很愉快的接受了下来采访的任务。而且已经想好了这篇报道要怎么写了:一个贫下中农的女儿,即使在停课期间也从来不放弃对知识的渴求,一边种地一边不顾家人的反对坚持读书,在听说学校复课之后,偷偷跑到了学校求着老师们收下了她。在校期间,她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了,因为家庭条件差,她每天的伙食就是啃着干窝头喝凉水……
她应该是平凡的,木讷的,面有菜色,面对相机和记者的时候是慌乱的,感激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肌肤雪白,眼睛黑亮,漂亮的让人眩目,尤其是她沉静的气质,看到他们也是一脸的平静淡然,并没有一点点见到省里来的领导的敬畏和怯手怯脚,好像考了省状元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这让他已经有了腹稿的报道全都打了水漂。
现在她还敢和他呛声?难道他的质疑错了?谁能看出来一个娇滴滴的,手指纤细连个茧子都没有的女同志,成天在地里干农活?还参加过修河挖渠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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