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朝阳是所有人里的头儿,他神情狠厉地一把将程大力推开,随手撕开自己破破烂烂的绿军装,刚才他也被甩了一耳光,现在嘴里还是腥的,耳朵也嗡嗡直响,倪朝阳凶是凶,但他不傻,知道在火车上闹事,惊动了乘警谁也没好果子吃,他们这些人回去还要分配工作呢,所以他决定换一个方法,“来啊,欺负人不是,你不是有刀嘛,往这儿扎,爷爷我要是喊句疼,就是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黎苗都要被气笑了,这一套她当年下山的时候还真见过,地痞流氓去别人店里讹诈,不言不语往人家店门前一坐,一刀一刀往身上扎,吓的店老板一锭锭银子送上,直到他满意了,才会停手。
黎苗看着那个敞着怀的男人,心道原来这种手艺在新社会还有传承。
李晓辉想上前说话,被黎苗用眼神制止了,眼前这个满眼戾色的男人其实是最难缠的,这是掂量过才出了这一招儿的。可她凭什么跟着他的路术走?
常伟宁青白着脸一点点儿的往后缩,他想趁着没人注意他,赶紧离这个地方远远的,本来高升进京是一个极为春风得意的事,没想到却遇到这种事,他真是太倒霉了。
“诶,常同志,你这是去哪儿啊,你给他们引路让他们来找我的麻烦,现在这么热闹,你走了多可惜啊?”黎苗怎么会放过常伟宁,“我说你呀,就是那电影里演的汉奸,也幸亏现在解放了,鬼子被我们打跑了,不然你一准儿给鬼子带路。”
常伟宁被黎苗奚落的满脸通红,“你胡说八道什么,他们不是我带来的,我是被他们抓来的,我是无辜的!”
这会儿的火车根本不存在暖气一说,虽然人多比外头温度高些,但暖和的也有限,现在又是二月里,倪朝阳只觉得一阵阵儿寒风刮在自己裸露的胸膛上,激得他起了一身儿的鸡皮疙瘩,他不耐烦的冲常伟宁吼道,“吵什么吵,给老子住嘴!”
“诶,你扎不扎?不敢扎就给爷爷跪下赔礼,再陪兄弟们喝一杯,咱们今个儿就高抬贵手饶了你。”倪朝阳以为自己把黎苗吓住了,得意地冲黎苗扬扬下巴。
黎苗噗嗤一笑,“你想让我脏了手啊?先去厕所照照你配不配?你不是想逞英雄吗?那我就告诉你,你那一套玩的不地道,你呀,应该一刀刀往自己身上捅,捅的血沫四溅的,吓的我给你磕头赔礼,这叫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黎苗觉得他既然在自己跟前卖弄本事了,她就得好心的告诉他最正宗的玩法,“你叫我扎你?行啊,你跪下求我,今个儿我心情好了,就赏你一刀。”
“怎么?不敢?不敢就算了,我还以为你们这么气势汹汹的过来,有啥了不得的能耐呢,就这?你们是来恶心人的吧?”
黎苗看着愣在原地的几个人,嫌弃的直皱眉,“打又打不过,吓又吓不住,你说说你们也算男人?还知青?人家知识青年下乡,是用自己的文化知识帮助农村搞建设,你们是去给乡亲们添麻烦的吧?怎么?是不是村里一让你出工,你也是这么一套,叫队长拿刀扎你?”
原本肃杀的气氛被黎苗丁零当啷的一番话给冲了个干净,车厢里怯笑一片,有胆子大的小声在后头嘀咕,“就是,这些人哪有一点知青的样子,俺们那边可没有这样的知青,怕不是冒充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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