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时没送学生的习惯,之所以这次例外,是因为付新书又提前和她打招呼,让她一起下楼。
林晚星不清楚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就拿过一袋垃圾,可楼梯还没走下两层,她就被学生围住质问。
“你怎么这么怂?”祁亮和她平阶,用一种“你太丢人”的语气说。
“什么?”楼道内很闷热,酒气上头,林晚星有点晕。
“你怎么像失恋一样!新时代女性,要勇敢追爱!”秦敖站在下一阶,还很夸张地握了下拳头,鼓励她。
林晚星完全搞不懂学生们的脑回路,她明明在感慨他们教练球员分别,怎么在学生们眼里就变成“失恋”?
“你们谈过恋爱吗,就说我像失恋?”林晚星无语。
“当然!不会有人没谈过恋爱吧?”林鹿很自信地说。
“你?”祁亮嗤笑一声,“和瑶瑶公主谈的?”
“小鹿酱我!”林鹿纠正。
“我没有。”冯锁很诚实。
“那你和老师一样耶。”郑飞扬很天真地说。
林晚星听得吐血。
不过经学生们一吵吵,淤积的低气压消散不少。
林晚星催他们下楼,不要在楼道里闻臭味了。
他们在垃圾桶边扔掉大包垃圾,往新村外走。
路灯投下宁和的光,香樟树枝叶在秋天夜里摩挲摆动,
空气里是淡淡的香樟树味,让林晚星原先的酒意消散不少。
男生们又在争执刚天台上她的表现:“你听老师嘴硬,她就是不好意思说!”
“对啊,她肯定没和教练说过什么‘我会想你’‘你别走’之类的。”
学生们模仿着她的温柔口气,林晚星起了层鸡皮疙瘩。
“什么跟什么!”她赶紧打断学生的脑洞小剧场,“我怎么能挽留教练啊,倒是你们也不耍赖,就这么乖乖放他走了?”
学生们平静接受王法离开,张罗烧烤晚餐,毫不留恋和教练道别,这些都让林晚星非常意外。
“我们当然想让教练留下来啊!”秦敖双手反背在头上,向前走着,“但你是不是傻,你都知道那天我们没睡着啊。”
林晚星心中疑惑,但很快反应过来。
“那天”是指他们赢了绿景国际的那天。
王法去永川面试,学生们获胜归来,因为太累了,他们在她屋子里睡得四仰八叉。
那天,她和王法两人在天台吃火锅。她问王法去永川面试得如何,王法告诉她,他要走了。
“1500万欧诶,这也太多钱了。”秦敖大步跳上矮花坛,用一种兴奋又饱含遗憾的语气说道。
路灯下,学生们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因为提及“挽留”的话题,每个人的声音都带着无奈的幻想。
“我们还等了好几天,想着那个给我们送信的神秘人,会不会再给我们送点什么东西,能让教练别走。”付新书说。
“但我们谁也没收到。”俞明说。
“不过我们有1500块!”林鹿笑了。
“现在没有1500块,刚吃完了。”陈江河冷静地提醒大家。
学生们都很平静,但他们大多数还保有快乐与希望。
林晚星这才意识到,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个人对王法有诸多不舍。
但学生们要面对的是巨额金钱。
钱很多,多到充满热血和拥有无数疯狂的少年人都知道自己毫无胜算,必须投降。
所以,他们得乖乖说再见了。
缓步行至新村门口,公交车站在右手边,可以步行回家的学生往左手边走,和她挥手告别。
林晚星陪剩下的学生等车。
“我们以后会找到别的教练的。”郑飞扬说。
“没有的话,教练远程教我们也行。”冯锁说。
“你放心吧。”付新书讲。
林晚星没想过,这样的一天,竟以学生安慰她作为终结。
学生们一个个上车,她送走所有孩子。
林晚星坐在公交站台上,背后的广告灯牌炽热而明亮。
这是难得一个人的安静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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