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巧巧还年轻,对爱情正是向往的时候,她忍不住问:“是因为他们感情很好,所以魏太太才会出此下策吗?”
她的问题让在座的另外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俞知岁解释道:“感情是一方面,但另一个原因是,李霁月的父亲生前是魏氏的股东,去世以后股份由李霁月继承,魏家看上了她手里的股份,安排魏铭去接近她,相处得多了,年轻人之间感情就越来越深厚,顺理成章结了婚,当年婚礼好热闹的,不过你在外地念书,没赶上参加。”
“嫂子你去了呀?”严巧巧满脸好奇。
俞知岁点头,“俞家也收到请帖,我和我大哥一起去的。”
她最看不上这些人的一点,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们看不起我们暴发户,派请帖的时候倒是有点骨气别派给我们啊,那会儿严家和俞家还没联姻呢,得罪俞家怕个球啊!
俞知岁撇撇嘴,“我还记得我们家的随礼,是一尊从当年的春拍上拍的清代德化窑白釉送子观音像,花了大几百万呢,可惜喽!”
想想送了那么贵的礼物,还被人嘲笑是暴发户,俞知岁就觉得当年的自己简直就是大冤种。
严太太啧了声,“怎么不留着啊,咱们家也需要啊,你和阿筠还没生呢,可惜了。”
俞知岁:“……”那当时我也不知道几年后我会嫁你家啊!
自家人吃饭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几个人就着魏家的八卦,吃着味道鲜美的海鲜,特别是澳龙做的炒虾球,那么大一颗,俞知岁整颗塞嘴里,胃口被满足的愉悦感顿时油然而生。
吃饱喝足,还打包了一份用波龙炒的虾球给严松筠,一家人就回去了。
到家的时候严松筠已经回来了,茶几上放着两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俞知岁凑过去看了一下,冬虫夏草。
“你买冬虫夏草做什么?家里不是有么?”
“陈阿姨硬塞给我的,推来让去的不好看。”
严太太听到他这句话,也走过来看,还说:“她就是瞎客气,给你你就拿着吧,回头我给她拿点花胶去就行了。”
说完又对俞知岁道:“到时候拿回去,让荷姐给你炖汤,多补补。”
俞知岁乖巧地嗯了声,严松筠扭头看向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眨眨眼,笑了起来。
那姿势仿佛在说,你还补?
俞知岁几乎是秒懂他的言外之意,立刻甩了一记眼刀子过去,严松筠耸耸肩,接过母亲递给他的打包盒,往厨房去了。
打包回来的炒龙虾球最后变成了一大盘龙虾意面,全家人坐在一起,一边吃意面一边闲聊。
严松筠说起白天时他和纪时讨论过的话题,认为是不是规定一笔支出,专门用于廉价药和短缺药生产比较好。
不等严先生说话,俞知岁就问道:“既然这些药有人要用,为什么其他厂家不生产?”
严松筠于是提到了短缺药目录和基药目录,两个目录之间有部分药名是相同的,就意味着这部分药物既是短缺药,又是基药。
“在短缺药目录里的药品是享受相关优惠政策的,如果大量上市,它就不再是短缺药,会从这个目录里除名。但是这个药可能因为成本的增加,利润已经很薄,甚至是负利润,失去优惠政策后,会亏得更多。”
他怕俞知岁听不明白,举了个例子:“比如这碗面,只够两个人吃饱,来了第三个人,可能会饿肚子,但也还行,但是如果来了更多的人,就大家都吃不饱,甚至一口都没得吃,要饿肚子。”
俞知岁哦了声,听明白了,所以她问:“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局面,其实是市场和人为共同作用形成的动态平衡结果,那你要加大生产短缺药廉价药,岂不是打破了这种平衡?”
“淮升家大业大,是大鲨鱼,但其他小鱼恼羞成怒,集结起来咬你,鲨鱼也会受伤,不是吗?”
严松筠点头,“可是事情总要有人做,淮升至少还亏得起。”
“好,那你想过怎么说服董事局的董事和其他股东没有?”俞知岁追问道,“假设这个药的市场只有十个人,已经有别人在生产可以满足这十个人的需要,你开一条新的生产线,市场却没有扩大,你生产的东西往哪里卖?卖给空气吗?你这是砸人家的饭碗!”
“生产线也不可能一次只生产几件产品吧?买原料也不可能只买几份吧?花出去的成本,都是淮升所有员工的利益,股东和员工凭什么要为你的善心买单?”
她说的话直白到难听,让严松筠有些受不了,他把碗往桌上一放,辩解道:“我只是刚有这个想法,它需要完善……”
以求能达到一个大家都尽可能满意的结果。
在严松筠的认知里,任何事情的开端都是设想,有了设想才会有一步步完善的方案,仔细推敲过后才能开始实施。
但俞知岁这番话,就像是在全盘否定他的想法,跟他说,你这傻逼想的都是什么烂招儿,异想天开,吃屎去吧你!
他头一回觉得俞知岁说的话这么难听,哪怕是过去每一次争执,每一次故意对他阴阳怪气,他都没有她说话难听过,但这次却让他难以接受。
严太太打圆场,“好啦好啦,阿筠有这想法是好事,企业家应该回馈社会,既然是回馈社会,就不能太计较得失,但岁岁也说得没错,淮升不是我们一家的淮升,想做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
她话没说完,严松筠已经刷的站起身,一声不吭地拂袖而去。
如果放在平时,俞知岁会说一句让他去惯的他,但今天这句话不知怎么的,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低下头,抿着嘴唇,沉默地吃着面,原本美味的龙虾球在这一刻变得索然无味。
烦死了,每次这个时候她就忍不住想,其实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人,总是争吵,根本就过不好一辈子,迟早会离婚。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严先生这时同太太感慨了一句:“早知道他这么执着,当初还不如直接找经理人打理公司,让他去接手淮生医药。”
严太太也叹口气,“人都是不同的,各有各的想法和追求,有时候我也纠结,是不是当初让他读完研究生,去医院上班,这样比较开心。”
严巧巧听到这里,看一眼对面的嫂子,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只担忧地看着她。
俞知岁吃完面也上了楼,严松筠不在卧室,她走到门口往外看,好像书房的门缝后面有一道光钻出来。
她洗漱过后很快就休息,快睡着的时候感觉到卧室的门被推开,没过一会儿身边就躺了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心里松了口气。
但严松筠似乎睡不着,躺下不到半个小时,翻来覆去好几趟,俞知岁的睡意被闹得都没了,想说什么,又到底没说,只是侧着身装睡。
她感觉到严松筠起了身,似乎是去了阳台,一直都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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