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走至一楼大厅,迎面撞上了一人,行色匆匆,正是白鸿砚,且就他单独一人。
「鸿砚哥哥!」钟月呼道,「我正想和你打个招呼呢,想说你不在,就要走了。」
白鸿砚驻了足,面露喜色,「小月,这么巧。今天来上课?」
「是啊。」
「急着走吗?」白鸿砚看了一眼墙上的鐘,「要不一起去吃个晚饭?」
『你对任何人都这么热情吗?』钟月不禁想着。遇见她时,他的喜悦看来是如此地发自内心;开口邀约时又是如此自然。『就是因为如此,才让那么多女孩为你倾心吗?』
「不了,」钟月回答,「好像有客人来找你了……叫做什么海龄的,要送东西过来──我无意间经过听见的,不是故意偷听。」她强调。
「啊,那是以前採访认识的厂商业务,大概是公司出了新產品,所以拿来报社做公关吧。我得去寒暄几句……那我们只好改天见了。你和子容还好吗?」他不忘关心一句。
「很好啊。」钟月想起杨子容养伤期间,他们竟完全无法见面,仍不免鬱闷。
她的情绪想必是显露在脸上了,因为白鸿砚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安慰道:「别沮丧,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得上楼了。你路上小心。下次要来报社跟我说一声,我再请你吃饭。」白鸿砚留下一个微笑,便转身走向电梯。
『你不要再那么温柔了。』钟月踏向诚报大楼外的阶梯时,仍有种承受不起的莫名感受。『你对任何一个女孩所施捨的温柔,都是那么地不希罕,却又如此令人难忘。而这就是我之所以无法承受的原因。』
钟月只花三天就写好履歷,倒是想进入的单位志愿顺序想了很久。她虽想进财经组,但勾选的那一刻却又迟疑。一来寒假实习的震撼教育,让她瞬间对自己是否能胜任很没把握;二来若和男友待在同一个单位,恐怕也未必是好事。
然而一想到这段时间以来听闻的税制乱象,她又马上把心一横,在财经组的方框里填下「1」。第二、三志愿则依序填了地方中心和医药组──至于有潘少英的文教组,则半点也没纳入考虑。
将履歷寄给陈豫琴之后,不到一週就收到地方中心的面试通知,由主任林景恩亲自面谈。财经组那儿却还没有什么动静。
「哇,你该不会是我们系上第一个找到工作的吧?」许盈翠听到这个讯息后说,一边忙着涂她的靛色脚指甲油,「我还没听说有哪个同学现在就开始在面试的。」
钟月想着许盈翠不知又在为哪个约会作准备,她到底有没有交往对象,钟月始终搞不清楚,但当下却没心思探听,只忐忑地说:「话说得太早啦,会不会录取还不知道呢。」
面试那天下午两点,走进诚报大楼时,办公区仍是一片空荡荡,大多数人都还没来上班。她为面试特地去买的黑色高跟鞋踏在大楼内扬起「空」、「空」的回音,一路响进会议室。
前一天她还紧张到连晚餐都吃不下,但报社寧静的氛围莫名令人放下戒心。陈豫琴领她进会议室后不到十分鐘,林景恩就出现了,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眉宇带着书卷气,坐下来便间话家常地问起她对当记者的期待,问她为什么不去电视台应徵?年轻、相貌姣好的女孩,通常渴望镜头。钟月回答,她喜欢写作,在报社也更能深耕。谈话意外地轻松顺利,林景恩分享了很多地方记者的经验谈,听得钟月兴味盎然。
面试结束还不到三点,林景恩离开会议室后,钟月吁了口气,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今天只剩另一件事。
数天前她得知了面试时间,便想到上回与白鸿砚的匆匆一面。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自己要进报社面试,却又怕他只是礼貌上随口一提,未必真想和她吃饭;并且,他说要请她吃饭,她这回若真的和他联络了,倒有点像是贪图这一餐似的。
思前想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又想太多了。若到了报社却对白鸿砚不闻不问,只怕才是显得刻意且失礼,因此最后还是打了电话。
幸好白鸿砚并没有给她任何尷尬和失望的空间。她一提到要去面试,他便说:「林主任人很好,不用太紧张。结束之后一定要来找我,我请你吃饭。」他又强调了一次。
钟月面试后去找白鸿砚时,他前脚才刚抵达报社。「看样子这时间,我们还是去喝个下午茶比较合适。」他双手插在裤袋,笑吟吟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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